听到赫连沧澜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的口吻,宇文青不禁低低一笑,然后点头,面上悲郁的神色全然消失不见。
赫连沧澜心底微微一揪,但是面上的神色掩藏得极好。
既然宇文青不想提起那些事情,他自然不会主动的要去揭开她的伤疤。
宇文青坐在床头乖乖地喝完赫连沧澜给她盛的粥之后,接过赫连沧澜手中的药碗,一口便将黑褐色的药汁仰头喝下了,半滴也没有剩。
恢复了不少体力的宇文青,静静地看着转身收拾碗筷的赫连沧澜。
谁能想象得到,赫连沧澜这般应该在无垠草原上纵马奔驰的王,血气方刚的骄傲男人,会这样心甘情愿地做这些事情呢。
宇文青突然低声开口。
“赫连沧澜,那个东西呢?”
弯着腰的赫连沧澜突然一滞,却没有回头。
“在那边桌上搁着呢,你要吗?我去给你拿过来?”
“不用了。扔了吧。”
赫连沧澜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来,看着宇文青的眸子有些恍。
宇文青低头轻笑一声,“昨晚是我疯魔了。”
她伸手将颊边垂着的鬓发绾到耳后,“放心,日后我都不会了,我宇文青还要好好地活着呢,比谁都要活的好!”
赫连沧澜眸中闪过一丝芒光,他突然冲到宇文青的床前,捉住宇文青的手。
“青儿,我们一起回草原吧。”
宇文青没有挣开赫连沧澜的手,她只是平静异常地看着赫连沧澜的眼睛,然后摇摇头。
赫连沧澜,眸中的光突然就暗了。
“沧澜,也许有一天我会跟你一起回草原的,但不是现在。”
她伸出纤白的手指摸了摸赫连沧澜眼底浓重的青影,心底愧疚甚深。
“君无极他既然可以为了得到这天下,背弃一切。”
宇文青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那他一心想要得到的,我必夺取之!”
什么因为楼凤吟的死,他才选择报复于她,还有宇文苏白。
这分明是他为自己的狼子野心,为自己违背良心的背叛,挑选的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若说她一开始不相信的话,那么做昨晚她可看了个真真切切。
什么他的真心、他的爱情,也不过如此而已。
她忘不了他又如何,她依旧爱着他又如何,这并不妨碍她从他身上讨回他欠她的一切!
赫连沧澜捉着她的手指,“青儿,你要报复君无极我并不反对,但是现在考虑到你的身子,你并不适合参与这些血腥杀戮中来,对孩子不好。”
他认真而又诚挚地看着宇文青,努力地想要劝服她。
“青儿,我先陪你回西原养胎好不好,在那里山高皇帝远,东渐短时间肯定不会打过去的,你也安全些。然后我回南璃,和你哥哥一起对抗东渐,我一定会把君无极生擒了,送到你的面前,到时候......”
宇文青缓缓摇头,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声一笑。
“孩子你不用担心......”
“但是......”
“沧澜,你帮我请个大夫来吧。”
赫连沧澜一听,心中忽的一紧,“青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现在很好,只是想找个大夫来再看看。”
赫连沧澜目光紧紧地盯着平静异常的宇文青,心不仅没有放下来,反而悬得更高了。
最后他也没有拒绝宇文青的要求,叫冬至将那晚的大夫又给请了来。
心想着多看看总归没有什么不好的。
老大夫给宇文青摸过脉之后,赫连沧澜立即问道:“怎么样,大夫!”
老大夫捋了捋胡子,“这位公子请放心,尊夫人无甚大碍,只是有些气血虚弱,需要适量进补,还有切不可像昨晚那般胡来了。”
赫连沧澜一听到那句“尊夫人”,下意识地看向宇文青,见她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心情有些复杂。
正当他还想问一些安胎的具体事宜之时,宇文青便说要和大夫单独谈谈。
赫连沧澜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出去了。
“不知姑娘还有什么事需要询问?”
宇文青顿了顿,有些恍惚的眼神重新聚焦。
阳光从镂花的木窗照进来,陷进了她暗色的瞳仁之中。
“大夫,你既然会开保胎药,想必也会写堕胎药的方子吧?”
老大夫目光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宇文青,“姑娘的意思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宇文青缓缓点头,“是。”
老大夫慎重地看着宇文青,虽然这孩子还没生下来,还只是个胎儿,但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
况且,看刚才的公子,对这孩子如此上心的模样......
“姑娘,你可和刚才的公子商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