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苏白自知是劝不动他的,想了想复又开口,“若是青儿最后还是不能接受你,你该怎么办?你做的这一切,自己觉得值得吗?”
宇文苏白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应该这么问赫连沧澜。
但是每次当他看到赫连沧澜为了宇文青,做什么都似乎可以将自己的性命豁出去的时候。
他便觉得,这个人是何其的熟悉,与当年的自己是何其相像。
所以他忍不住要说,要问,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也有着同样的心情。
他也不想看到,在付出了一切之后,他心灰意冷的颓然模样。
赫连沧澜的手一顿,随即唇角一勾。
“我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无论她接不接受我,只要争取过了,至少我自己是不会后悔的。”
宇文苏白轻叹一声,突然间发现在自己在他们面前,已经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一般,已经垂垂老矣了。
岁月的尘烟里,藏着一颗骤缩的老心,再也无法像当初那般鲜活的跳动了。
“但愿最后,你们都不会后悔。”
......
一颗星子突然划过暮霭沉沉的夜空。
到了后半夜,一连下了半个月的风雪却突然停了下来。
呼啸的山风也骤然温和,不再急躁,徐徐吹落天幕上几朵零落的雪花。
雪夜中一片寂静,墨色的夜空中,隐隐地可以看到几颗闪着微光的孤寂星子,颤颤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坠落。
沉睡的苍梧谷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声响,人和马蹄踩在雪地上错综交杂的声响,沉闷却又让人难以忽视。
一大批人马疯狂地涌进了两边都是悬崖峭壁的苍梧谷,在谷中仰望天空,只能看到露出的一线天际。
逼仄不已。
“哗”的一声,两边的山体上的积雪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势汹汹地从山上轰然滑下。
崩塌的积雪扬起一大片飞扬的雪花,谷中一片飞雪弥漫,雾雾蒙蒙。
谷中的兵马进退维谷,在一片不绝于耳的惨叫和嘶鸣之后,谷中又重归一片寂静。
随即,苍梧谷两边的山体的埋伏处,很快就便出来一大批兵马,准备进入谷中清扫幸存者。
但是当他们进入谷中之后,却发现没有发现一个人,甚至在挖开大部分积雪后,都没有找到一个人影。
就在率领士兵的将领有些疑惑不解的时候,山谷的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不已的马蹄声。
踏在雪上的声响如同踩碎了万千白骨,沉闷而又清脆得渗人。
“不好!中计了,快撤!快撤!”
为首的将领一声令下,山谷后方的退路已经被彻底堵死,因此只能继续往山谷里走,从前面的出路撤出去。
他们本来就是准备埋伏南璃和西原军队的,人数不多,只是期冀在策略上取胜。
但是现如今他们成了瓮中之鳖,那便让自己陷入了策略和实力都处于弱势的下风。
原本以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大败敌军取得胜利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巨大的心里反差和后面突袭过来的敌军,顿时让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军心大乱。
在收到上级的指令之后,惶然得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兵士,拼命地就开始逃窜。
有的甚至连扔在地上的兵器也来不及捡起来了,只顾着在茫茫的雪地里,跟紧了前面的人,一个劲儿的跑。
一片丢兵曵甲。
但是他们没跑出半里地,前方的一个隘口中突然涌出来一匹兵马,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疯狂逃窜的士兵都缓缓停了下来,看到前方那批在雪地中不断朝他们逼近的黑影,一阵绝望袭上所有的士兵心头。
他们没有看错的话,这便是那批消失在苍梧谷中的人马。
其中那个为首的将领,身姿挺拔,眼神轻蔑。
胸前的红巾被夜风吹得徐徐飘动,像是死神对他们扬起的红色魂幡。
谷中顿时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然后不知是谁高喝了一声,随即便爆发出一片刀剑相接,利刃切骨的厮杀之声。
洁白的雪地被踩踏得污浊不已,滚落其上的鲜红色液体,猩稠而又滚烫。
逆风穿越荒野,耳畔杀伐不歇。
当东方天际的第一抹鱼肚白出现的时候,谷中重归一片清冷的死寂。
赫连沧澜骑在黑色的战马上,红巾烈烈,衣襟的下摆染了斑驳的血迹。
冒出浅浅青茬的下巴坚毅冷硬,他仰头看了一眼苍梧谷的上方。
一线窄窄的天际上,缓缓开始又大片大片的雪花降下,从高远的空中徐徐飘落。
破碎的残肢断体,倒在血泊中的躯体,又缓缓被下大的雪一一掩埋。
污浊和血腥的战场似乎被这世界重新洗净,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赫连沧澜和宇文苏白并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