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怎么样了？”

红莲已是沉浸于他的过往之中，情不自禁追问道。

“就在我快被饿死的时候，是阿笙救了我，还给了我归宿……可是，”刻骨的仇恨在胸腔中翻涌，积压多年的怨气在这一瞬初露端倪，却也十分惊人，“一切都被那个男人毁了——阿笙，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全都是因为我……”

少女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顿时有些慌张，她熟知的微生枢，那个总是喜欢作弄她的微生枢，竟然也是有着如此悲伤的过去，心中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个想法。

那个叫“阿笙”的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于我而言——那个人，应该是重要上千倍百倍的存在吧？

就想这样问出口，可所有的话却哽在喉头。

红莲第一次觉得这时张口是世界上最难的事。

于是她选择沉默，并主动牵起他的手，尽量把自己的温度传达给他。

微生枢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但随后一切阴霾都被她的温暖驱散，他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散漫，磊落的样子。

而缩在少女胸前的白夜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也有着一番纠葛。

它活了这么久，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唯独像红莲这样的女人，实在是见所未见。

世界对她是如此残酷，而她对世界却一直温柔，仿佛从来不曾感受过它的恶意。

真是个傻瓜！不过——

它还挺喜欢这个傻瓜呢。

这么想着，白夜又打起了瞌睡。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京城下城区的郊外。

下城区居住的人多半都极为贫苦，犯罪已成惯例，这里是被城官抛弃的地方，也是律法够不到的黑暗地带，破落的房子和随处可见的弱肉强食在红莲看来是无法想象的图景，对微生枢来说却是稀松平常，少女几次想要阻止那些罪犯的不当行径，都被他拦了下来。

问及理由，微生枢则简单明了地向少女说明了一个道理。

“你救得了一个，难不成还能把所有下城区的弱者都救出来？”

气涌心头，红莲猛地甩开他的手，双目怒视微生枢。

“他们是你的百姓啊，你怎么能说这种……”

“我的确是天子，但我不是救世主，祈，你要知道，有光照到的地方一定有影子……”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却丝毫没有赢得她的好感。

“难道因为这样的理由你就可以将受害的人弃之不顾吗？！”红莲甩身离去，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跟着我！”

微生枢想要出言挽留，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望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真是的，那样的家伙根本不配做天子！”

正在气头上，红莲踢开了路边的一块石子，然后又陷入沉默。

他说的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哪怕只有一个人，哪怕只剩一个人，她也回去救，不计代价！

她绝对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受害，至少在她面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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