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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正厅里,宁仲俭和大夫人坐在主座之上,面色难看,似乎还夹着几分愠怒。
宁仲俭的下首处站着赵姨娘和宁玉凝,那娘儿俩此时正用手帕掩脸默默垂泪,低眉颔首,梨花带雨,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楚楚可怜。
宁玉槿目光往宁玉凝脸上一瞥,分明瞧见那帕子虚掩的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嘲笑她一般。
她心里暗笑:宁玉凝,你就现在笑得出来了,一会儿有你真哭的时候。
漫不经意地收回目光,她表情淡然地走上前,冲上座之上的两人行了礼:“父亲,母亲。”
“逆女,你可知错!”宁仲俭几乎不等她话音落,就挑眉横眼一拍桌子,怒斥她道。
大夫人连忙地将桌上的茶端起来递给了宁仲俭:“老爷,先喝口茶顺顺气,听听三丫头怎么说。”
边说还边冲底下的宁玉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要“好好解释”。
这眼神落入旁边赵姨娘的眼里,那个时刻要与大夫人一较高下的醋坛子可不愿意了,刚刚压下去的哭声又冒了出来:“老爷,您可得给二小姐做主啊!您平日里那么疼她,今日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您可一定要替二小姐主持公道,不能坐视不理啊!”
宁玉凝也很配合地用帕子掩面,偏过头去哭喊一声:“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我不活了……”
“哎哟,我可怜的孩子哟……”
“父亲、母亲、姨娘,女儿只有来世来报你们大恩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无论时机、力度、声音、表情,赵姨娘和宁玉凝的水平都堪称专业演技派,瞬间就让场面热闹起来。
宁仲俭揉着眉心叹气,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最后还是大夫人一拍桌子,斥责道:“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赵姨娘那哭声说收就收,最后在那双妩媚的眼睛里噙着一抹泪花,含情脉脉地望着宁仲俭,柔柔地叫了声:“老爷~~”
别说宁仲俭了,就是宁玉槿看着那眼神听着这声音,都忍不住浑身酥了。
赵姨娘的杀伤力,果然不容小觑!
宁仲俭也险些被赵姨娘勾了魂去,不过旁边大夫人的怨念实在太过强大,他才连忙正了神色,怒目看向宁玉槿:“三丫头,你可知错!”
这次没人打断,宁玉槿回答得十分淡定从容:“女儿知错。”
大夫人端茶的手一抖。
赵姨娘伸手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
宁玉凝眼睛缓缓睁大,面色带喜。
宁仲俭听惯了各种扑上来喊冤枉哭可怜的,倒是没想到来了个实诚的,他刚刚满满的怒气竟被这么一声不急不躁的回答给降下了一大截。
话说这么直接的回答,他还愣了愣,一时没想到怎么处理呢。
掩唇干咳了两声,他道:“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宁玉槿目不斜视,身体站得笔直,说出的话语字字铿锵:“我错在,不该有意和赵姨娘作对。她说香巧偷了东西,那就一定是掌握了十足证据才来我院子里搜房间的,我不该为表清白多此一举,主动让她们搜院子,最后还弄坏了大姐姐赏给我的东西,惹得母亲都发了怒。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求父亲罚我吧。”
说完宁玉槿低垂下头,一副“是我错、都是我错”的模样,话语间字字真挚、句句属实,让人看不出半点虚假来。
没想到她主动坦诚自己罪行之后,书房里的几人却在这瞬间一致沉默了。
旁边香草默默地在心中替自家小姐鼓掌:以退为进,干得漂亮!
最后还是宁仲俭最先开了口,问的却是赵姨娘:“你跟我说三丫头身边的丫鬟偷了凝儿的簪子,可有什么证据?”
赵姨娘瞥了宁玉槿一眼,见她一脸淡定无波的模样,竟莫名地有些小心慌。
她赶紧地跟宁仲俭解释道:“老爷,二小姐身边的巧玲看到那香巧进了二小姐房间,紧接着二小姐的簪子就不见了,是不是她偷的,显而易见么?”
宁仲俭继续问:“那搜出赃物了?”
“那……那倒没有。”赵姨娘抬起头来看向大夫人,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和恼怒。
那不是被算计了吗?
既然在那里设计了陷阱等着人去跳,那根簪子肯定也处理了,她去哪里搜赃物去。
宁仲俭性格上是有些优柔寡断耳根子软,但也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他看着赵姨娘的目光严厉了些,还带着些许责备:“不是我说你,小丫头的话怎么能尽信?家宅不宁,就是那些不安分的在背后乱嚼舌头!”
大夫人在一旁冷哼:“那不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宁玉槿听到这里,心里抹了一把冷汗,有些替大夫人的智商拙计。
宁仲俭这话的意思,是红果果地替赵姨娘开脱啊!把诬陷香巧的事情推到巧玲身上,可就不关赵姨娘什么事了!
您老怎么老是找人不痛的地方踩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