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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霖初歇。
乍绛蕊海榴,争开时节。
角黍包金,香蒲切玉,是处玳筵罗列。
端午佳节,忽地转眼而来,日子快得好像偷偷地溜走似的。
宁玉槿难得在这一天也起了个大早,死活地拉着一零八跟着她做了一套有氧健身*,身心舒畅。
小院外,几棵石榴花开正好,一没留神间,已是满树橘红繁花。
那开着花的树枝从围墙外伸进了院子里,绿叶红蕊,青砖朱瓦,弄得宁玉槿也不禁诗兴大发:“啊,满园围墙挡不住,一枝榴花入墙来,啊,入墙来!”
作为已是久经沙场的一零八,很淡定地转身,飘走,装作不认识她。
而作为院里仅有的两个丫鬟,香月和香巧今天可忙坏了。
要忙着把菖蒲、艾叶、榴花、蒜头、龙船花制成人形的艾人挂在门口辟邪避瘴,要忙着将屋里屋内全部布置一番。
要忙着开小灶包粽子、煮浴兰汤,要忙着去赵姨娘处把每个院里的过节份例领来。
至于为什么是在赵姨娘处领,自然是因为大夫人病着,端午节的一切事宜只能交给赵姨娘打理。
对于这一回大夫人毫不犹豫地放权出去,宁玉槿刚开始也惊了惊。
一个把权利当命一样紧紧拽在手里的女人,居然可以把身段放低到这个程度,这得下多大的决心、宁玉雁得做了多大的思想工作啊。
然而舍得舍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放不了长线钓不了鱼,大夫人要是早点肯放大招,就不会让赵姨娘在全宁伯府张狂那么多年了。
不过既然这回她们没有扯上她,她也很自觉地没去掺和。
和身边的亲人好好过一个端午节,这不是比争斗算计更有意思吗?
不过……
“香月,我已经不是小孩了,这香囊就不用了吧。”宁玉槿看着正认真摆弄着香囊的香月,还是没忍住开口打断了她的一腔热情。
香月这回倒是抓住了重点,当即反驳道:“一说到嫁人你就说你还小、还不着急,一到这种时候你就说你不是小孩了、不用戴了,小姐,你到底有几个意思?”
“那个,我的意思是说这香囊还是挺好看的。”宁玉槿立马一本正经、笃然镇定地说道。
端午节的香囊都是特制,里面放得有朱砂、雄黄、香药,外面包上丝布,再用五彩丝线拴上,看起来其实也挺好看的。
只是在腰上挂上这么个东西,行走运动间多不方便啊。
宁玉槿准备一离开香月的视线就将香囊摘下来,香月却明显地看出了她的企图:“小姐,这香囊是驱邪避瘟的,你戴也得戴,不戴也得戴,否则别怪我翻脸不留情!”
这架势骇了宁玉槿一跳,她高高挑起眉眼看她:“若是不戴,你打算对我怎么样?”
香月笑眯眯地说:“我还能怎么办,大不了三五天不给你做肉吃呗。”
宁玉槿顿时破功,再不敢再打什么歪主意。
香月这简直是抓到了她的软肋啊!
她本来就在长身体,再加上晚上蹲马步的体力消耗,最近简直成了顿顿无肉不欢。若是香月三五天不给她吃肉,她觉得她会死的!
正闹着,去领东西的香巧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当苦力的小三子。
一眼望去,只见一个甩着手在前面走好不悠闲,一个在后面大包小包地拿着步履维艰。
宁玉槿和香月互相看了一眼,都为小三子的未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香月当即就迎了上去,去接小三子手里的东西:“香巧那个小没良心的,怎么全给你拿了?可怜孩子,快分点给我。”
小三子咧开白牙笑了笑:“不用了香月姐,我拿得起。香巧本来也想帮我拿的,是我看东西不多,便一个人拿了。”
香巧在一边鼓着腮帮子怪委屈:“就是嘛,我也想拿一点的,是他自己不让,怎么就成我的错了?”
“没人说你错,只是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宁玉槿伸手揉了揉香巧的脑袋,好笑地说。
有个人这么宠着她是好事,这种福气,好多人几辈子都修不来。
香巧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不过眨眼时间她就喜笑颜开地扑上来,亲热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小姐,小三子以后给你用吧,你想让他什么,他就干什么,听话得不得了呢。”
“说你傻,还真傻。”
宁玉槿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自家的男人就要自己看好,哪有往外推的?以后可别哭都哭不出来。
就在两人说闹之间,香月和小三子已经将东西全部搬进了屋里。
驱邪避妖的雄黄酒、四大盒子点心、焚烧用的艾草包、还有一个食盒的角棕,以及若干的配着,是每个房里的惯例配置。
香月查看了一眼,顿时奇了怪:“怎么东西比去年少了那么多?而且每年端午,大夫人也会把夏衣一并给发放了,怎么这里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