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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泠月垂下头。他说得对,要是换做从前,谁敢对她有半分不利,她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而现在,她这可笑的同情心是从何而来的呢?
葬魂把她重新抱回马背,她不再做任何挣扎与反抗,乖乖地坐着,只管流泪。干瘦的身体早被冷风刮得满是伤痕。葬魂略显尴尬地将袍子尽可能多地搭在她身上,但冷风仍嗖嗖地灌了进来,吹得她的小身子如冰条一样凉。
握马缰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终于咬咬牙腾出一只手,拉过宽大温暖的袍子,将她裹紧,密不透风。
秦御北锐利地眼神瞟了瞟葬魂,没有说什么,冷冷地吩咐下边的人:“将这些人好好安葬。”便算是对他们的补偿了。
一行人不再有任何留恋,催马离去。
铁骑赤影随风尽,唯见枯骨乱村头……
那个如野猫般尖锐叛逆且反复无常的女孩,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边界这个混乱落后的小村庄,她甚至,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她甚至,都忘了两天前那个白衣男子给她的承诺……
所有的地痞*之间全部变成孤魂,村庄里顿时安静了不少。小榔头喝了葬魂给的草药,虽然一开始脸色有明显的红润,但那也只是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而已,很快,他的脸色就更加苍白起来,病情非但不见好转,瘦小的身子还如风中凋零的落叶般急速枯萎。为了不让青泠月将来有所牵挂,葬魂给小榔头喝的实际上并不是救他的药,而是……让他死得更快的毒药!
青泠月离开了,除了几个小乞丐坐在他旁边痴痴地看着他,偶尔跟他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没有人能做真正对他有用的事。
月是觉得他连累了她吧,所以她不要他了,连她也抛弃他跟着别人走了……
这是小小幼童说的,他说得很生气,瘦得如猴儿般的小脸也气得鼓鼓的,他说月姐姐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抱走了,她不再要他们了,一个人去远方吃热乎乎的包子去了。他说得有声有色,好像青泠月在一瞬间真的变成一个贪婪无情的人一般。
小榔头紧紧地咬住下唇,咬得破了,却没有血流出来,他已经虚弱得连血都流不动了。肩膀上那个月字还在火辣辣地痛,他不愿相信月会这样对他们,但事实却让他心寒,让他不知所措。
背下干枯的杂草扎得他生痛,但他却暗暗用力,让自己与草头贴得更紧,让肉体的疼痛告诉他,没有谁会怜悯他,想要拯救自己,只能靠自己!
在青泠月离开后的第二天,那个天神般白衣翩翩的男子再次来到这个小村庄。他的这一次到来迎来了村民们欢呼,老人流出浑浊的泪水,小孩欢喜得跟在他身后连连尖叫。
因为,他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好多好多优质的稻谷和蔬菜。用孩子们的话说就是,馒头堆得像山一样高,蔬菜摆在地上就是片树林。
最让村民们激动的是,他还带来了好多好多人,教村民们种植稻谷和蔬菜,甚至饲养动物。
衣男子将粮食的事情处理好后,便直奔青泠月所住的小茅房……
此时的小村庄万人空巷,热闹得像过年般,然而这个小茅房里却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此刻,甚至静得有点死气,如同坟墓一般。
他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抬步轻轻踩在杂草上,发出吱吱的响声。小榔头听到动静,吃力地抬起头,却没看到任何人。
今天大伙儿都出去抢粮食了,他身体不适,只得无奈地躺在这里。若是月还在,她肯定会替他多抢一份吧!冷风呼呼地吹进来,一下一下抽着他的身体,他抓过地上的草盖在自己身上,身体却仍止不住地发抖。
白衣男子缩回了脚步,他竟有点害怕见到她了,三天前他只是匆匆来过,匆匆承诺,她还会记得他说过的话吗?她还会在原地等他吗?
风越吹越大,越刮越猛,咆哮着,带着满腔的怒意,竟有要掀翻屋顶之势。小榔头不安地看着摇摇欲坠的房子,吃力地坐起来,他不能就这样死去,他要向青泠月证实一些事情,总有一天。
小茅房开始咯吱作响,响声惊醒了还在犹豫的白衣男子。随着一阵飓风扫过,原本就破旧不堪的茅房哗啦一声轰然倒塌……
纵使对这个世界有万般眷念,小榔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房顶压下来。心里竟然庆幸,幸好躺在这里的是他,而不是青泠月。
白衣男子在茅房倒塌的一瞬间毫不犹豫地冲进屋,下一瞬,他便抱着一个几乎裸着身子的小孩飞了出来,双足轻轻落地。
他紧张地看着怀里的人儿,却猛然发现并不是自己想见的人。仿佛受到惊吓般,他嗖地将怀里的孩子扔在地上,重新冲到已经倒塌的茅房旁。
张开嘴,正要叫她的名字,却陡然失落地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飞快地转身,抓住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孩:“屋内可有其他人?”
小榔头还记得这个男人,他果真来接青泠月了,原来,村里的粮食竟是他带来的?
他的手如铁钩般抓得他的肩膀生痛,泪水几乎在眼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