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段儒衣毕竟是名师之后,得刀神衣钵,十五六岁时便闯荡江湖,儒衣刀客的美称绝非浪得虚名。
在罗凡攻出三剑之后,他已看出端倪,其一,罗凡一夜久战,虽有过休息,但精力明显不足。
其二,罗凡一日一夜未曾进食,此际早已饿得手脚无力,头脑发晕。
其三,罗凡所施剑法固然是上乘剑术,但毕竟年少,初入江湖,马上交战还可,步下决斗,临敌经验半点也无,不免剑术打了个折扣。
段儒衣不愧名师之高徒,一眼就看出破绽,也就十几个照面,忽然刀招一变,适才还是细雨绵绵,骤然刀式连挥,其快如雷击电闪一般。
罗凡心头一凛,汗水自额头渗出,涔涔而下,要知他身负重任,一旦落败,不慎失手被擒,不但搬兵之事成为泡影,若是被他拿去做了人质,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一念至此,早已存了剑在人在,剑失人亡,若不能胜,情愿横剑自刎,也不能让段儒衣生擒的打算。
又斗了几合,罗凡但觉段儒衣身形蹁跹,手中单刀忽焉在左,忽焉在右,忽焉在前,忽焉在后,仿佛化身为十柄,百柄,攻得罗凡手忙脚乱,头晕目眩,那里还有招架之功。
原来段儒衣也是十分狡狯,早看出他存了若败必死之心,倘要杀他,早已得手。
只是若要生擒,却得费些功夫,罗凡剑法也自不弱,一时倒无下手之机。
堪堪又折了七八招,段儒衣见机,霍地单刀斜劈,一式“江河日下”向罗凡肩头猛砍。
罗凡慌乱中忙施“急流勇退!”身形一转,避了开去,此际未及回头,段儒衣倏地右掌探出,正是莫天绝仗以成名的另一项绝学“阴阳擒拿手!”
“彭”的一声,罗凡竟没躲开,被他抓个正着。
这下变起顷俄,饶是罗凡应变敏捷,反应迅速,却也被段儒衣生生扣住手腕,再想摆脱,却如跗骨之蛆。
任凭他如何变换姿势,也无法脱开段儒衣那如铁钳般的手掌,段儒衣冷笑一声,掌上暗施内劲,左手箫魂刀当判官笔使,疾点罗凡左右四肢“天府”伏兔”,四大穴。
这下若被点上,立刻便不能动弹。
罗凡被他反臂,登觉全身酸软,气力顿失,眼看就要被他生擒活捉,下场不言而喻。
登时万念俱灰,胸中反生出一股视死如归的豪气,于是回剑对准了自己胸口,施尽平生气力,刺了下去。
段儒衣早料到他会有此一手,左手箫魂刀轻轻一撩,他本想就此挑落罗凡手中之剑。
岂知就在此际,变故陡生,但见眼前刀光乍闪,如风掣电驰一般,向罗凡当头劈下。
段儒衣一眼瞥见来人,大叫一声道:“师妹不要!”危急中不及细想,箫魂刀去势不变,“铮”的一声,崩开罗凡长剑。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好个段儒衣,才显出他非比寻常的武功修为,掌上真力一放,将罗凡弹出丈外。
看看刀光奔自己而来,掌势一变,径直迎向那一抹刀光。
罗凡乍脱束缚,一怔之下,见了眼前情景,情难自禁的“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岂知段儒衣一生所学,远在罗凡意料之外,单掌向前一推,一股掌风涌过,刀势登时为之一缓。
段儒衣再复变掌为指,轻轻一弹,“当”的一声,弹在刀身之上,指力强劲,单刀登时偏了开去。
再看使刀之人,正是莫云蝶。
段儒衣脸上微露疑惑不解之色,蹙眉道:“师妹,你干什么?”
莫云蝶俏面一红,嗫嚅道:“我……我来帮你!”说完这句话,不禁面上更是难以为情起来。
她本就不善说谎,更何况段儒衣自幼与她一起长大,对她甚是了解,她初见罗凡,便对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情感。
她自小与段儒衣青梅竹马,父亲早有将她许于段儒衣之意,何况段儒衣对她一往情深,事事依顺,呵护得无微不至。
自然而然,她也早已将段儒衣当成了托付终生的对象,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却埋藏着一丝无名的烦躁与不安。
她一直在暗暗的问自己,为什么自己的情感是如此的波澜不惊,外人羡慕不已,夸赞她们的天造地设,但她却从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欣慰与满足,反而会有一种失落与彷徨自心底油然而生,无法克制。
于是她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寡于言谈。
有时候她会天真的想到死,但她没有勇气,她不敢面对死亡,所以她只有逆来顺受的活着。
她第一眼看见罗凡,虽然他满身血污,面目憔悴不堪,但仍掩不住他朝气勃发,英姿飒飒的少年气质。
她竟然有了救他的欲望,于是就在他将要被段儒衣生擒的一刹那间,她义无反顾的挥出了那一刀。
那一刀虽是砍向罗凡,然而她断定段儒衣会回救罗凡,因为段儒衣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父亲的命令,果然,她没有猜错。
莫云蝶无视段儒衣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