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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浮潇从弥若卿困住他的幻境中出来,御剑回到皇城,乔装打扮后混入国师府,却没有见到修世僧,也没有听说国师带人回来的风闻,他凭着记忆里的路线潜入了那座地牢,也没有看到被关押的人。地牢空空荡荡的,只有墙上画着好几道横,画得很低,也不直,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胖乎乎的小女孩抓着石头一道一道刻划,借以数算日子。
聂浮潇退了出去,悄悄离开。兰歌既然不在修世僧手上,想必是师父救了她。想到天应,聂浮潇立刻御剑往天境派而去。等他抵达天境派门口时,青雷紫电立刻迎上来,“掌门。”
聂浮潇点头回应,“师尊有回来吗?”
“回来了,还带着兰歌姑娘,不过兰歌姑娘好像受伤了,还吐了师尊一身秽物呢。”青雷回答道。
聂浮潇想起了兰歌晕剑的事情,那次也是,吐了他一身,还理直气壮地围观他沐浴。是啊,兰歌向来随心所欲的,却因为遇着他处处受限。
聂浮潇垂下眼睑,走进去。
青雷紫电在后面好奇地观望,总觉得他们的掌门似乎被一层莫名的悲伤所笼罩,背影看起来更潇瑟了。
聂浮潇回到正殿,天应和长老们的治疗已经进入尾声,兰歌也好过了不少,她的衣衫完全被汗水浸湿,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捞上来的,脸色惨白,如同经历大劫,她的眉头仍旧紧皱着,呓语还在继续,一遍遍反复问着“为什么”,一声声反复求着“救救我”,还有那个似乎已经刻入了她五脏六腑,经脉骨髓中的名字,“聂浮潇……”
聂浮潇平静无波的心是在痛着的,它可能连一丝涟漪都没有起,里面却像是裂开般的疼痛,但如同他的神情始终淡然,既然不可能,又为何表现出来,徒增困扰?这种矛盾就像世界上最锋利的剑,插在他的心上,拔下会死,插着会痛。
终于,几位老者同时收手,个个汗如雨下,长吁一口气,睁开眼才看到了聂浮潇,长老们纷纷起身行礼,天应看着他沉默不语。
聂浮潇开口问,“兰歌她……”
“暂时是没事了。”天宗安慰道。他给了其他人一个眼色,然后几个人微微颔首默默退下,只留他们三个人在大殿上。
聂浮潇扑通一声跪倒在天应面前,“徒儿有负师父所托,背弃了对师父许下的诺言,愿受任何责罚。”
天应看着他,叹气,“潇儿啊,你怎么还是那么糊涂?背弃承诺其实无所谓,当初师父也不甚在意你是否发下这种誓言,只当你是为了专心除魔一事,天境派素来没有掌门不能谈儿女私情的规矩,也没有规定掌门必须断情绝爱,所以你动了凡心爱上了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你爱上了谁,你爱上了注定不能拥有爱的神之眼的传人,你这是在害她你知道吗?”
“徒儿知道,所以徒儿发誓,此生,生生,都不爱她。”聂浮潇低着头,郑重地说。
天应摇头,颇为无奈,他这个徒弟明明聪明,怎么现在如此愚钝?若是发个誓就能不爱,世间何来那么多痴男怨女?情到深处时哪由他说说的?兰歌受伤就是最好的证明,倘若兰歌只是一厢情愿,神之眼衰弱得不会那么快,正是聂浮潇心中也有了爱,言行举止之间让兰歌更是深陷,才会导致这一幕的发生。
“潇儿,你爱上了,如今再来发誓,已经来不及了。”天应提醒道。
聂浮潇猛地抬起头,“那么,徒儿就入时之禁书中潜心修炼,不除情根绝不出来。”说罢,他伸手,开启了正殿中的时之禁书。
天应蹙眉,这孩子啊……
哪知兰歌却醒了,也听到了聂浮潇所说的,是因为她的身份,他才一再地拒绝她,他心中对她是有感觉的,只是他却为此想要断掉这情根,兰歌怎么会允许他这么做,她好不容易在经历死劫归来后听到他的实话,当即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却是没有任何力气站起来,她拼命拍打着地面,发出呜咽的声音,泪一直流。她试图站起来,几次撑了半边身子又倒下,于是她改为爬,但她双腿麻痹,无法借力,单单是靠手半天也动不了几分。
聂浮潇听到她醒来,只是不敢看她,眼睛一直盯着时之禁书的入口。
“聂浮潇……聂浮潇……”兰歌摇着头,却说不出阻止的话,她明明有满肚子话想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一遍遍哭着喊聂浮潇的名字。
聂浮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这样一个姑娘的,定然不是初次见面那会儿,那时候他别提多讨厌她了,也不能说是讨厌吧,就是看不惯,虽然不像赵自洒直接表现出来,心里到底是不屑的,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粗鄙?这种情绪一直到发现她是神之眼,但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对兰歌有多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的过去,她刻意营造的恶,小心翼翼表露出来的善……她的所有,他都在关注,一直到深入骨髓。于是他借口保护神之眼,不要命地保护她。他明明知道引导兰歌向善,刺激她觉醒神之眼,有很大程度上可能导致兰歌对他的误会,进而对他产生情愫,他偏偏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