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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浮潇还没能斩断那情丝,他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忘却,心里却念着兰歌的伤势,她最后那双悲怆的眼睛,他能感受到那个女孩儿趴在时之禁书的入口,殷殷切切地盼望,又畏畏缩缩地恐惧,倘若两人再无责任与使命,如此度过一生也算是上天的恩待。直到有一天他听到赵自洒急切地呼喊,“师兄!师兄你听得到吗?妖僧来了!那个妖僧来了!”
他心念一动,打开时之禁书,走出去。不过是在禁书里待了几天,不断地参悟着前辈们的经验,出来却是恍如隔世,连光都无法一下子适应,他稍微闭了会儿眼睛,看向赵自洒,“怎么回事?”
赵自洒看着他胡子拉碴,满脸憔悴,一时间难以接受这竟然是他一向敬重的掌门师兄,听到他的声音才慢慢回过神来,“山上的结界原本因为上次妖僧的闯入而加固了,远在皇城的皇上突然来到天境山上,不得已只能打开结界,那个妖僧就混在皇上的侍卫中一同进来了,他们现在在绝顶之上。我们的弟子多半被他打伤,皇上的人也折损大半,师父和几位长老也都受了重伤,只剩下兰歌苦苦支撑。是师父力保我才能下来找你。”
聂浮潇耳中只听到兰歌一人对抗修世僧而苦苦支撑,他立马拔腿赶过去,边跑边召唤出石遗和水落,踏上了石遗的剑身,飞速飞往绝顶之上,赵自洒紧随其后。
到了上面,才看到满地哀嚎的人,师父和长老们也都坐在石块上打坐护心脉,兰歌与修世僧在半空里对打,时隔十几天,修世僧的修为似乎又精进了,想必收集了不少吸魔珠中的魔气,也汲取了人的十三精,方能在短短时间内提升那么多。兰歌的实力也越发精进了不少,丝毫不落下风,看来她将师父和几大长老的灵力全部化为己用了。聂浮潇不敢出声,也不敢随意出手,他记起上次就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导致兰歌神之眼的力量极速衰弱被修世僧打伤,若非师父他们全力相救,恐怕……
其实兰歌已经察觉到了聂浮潇的出现了,也因此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修世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得空说道,“之前见你有难,必然是豁出性命要保护你,现在斩断情丝了,便能袖手旁观了,小丫头,不如把神之眼给了我,让一切归于虚无,免得你总是痛苦,想要又得不到。”
“我就算毁了神之眼,也不会让你得逞。”兰歌淡淡地回答。聂浮潇闭关十多天,这十多天里何尝不也是她在渡劫?心累了,就不再去计较得失之间的平衡,何况情爱从来不平衡,世间也未曾规定你爱他多少,他就得爱你多少,她只是不甘心,凭什么就因为她的身份,她连最平凡的爱都得不到。
“哼!”修世僧冷笑,“那我就先杀了你,再拿走你的神之眼!”说罢,他的招式更加凌厉,几乎每一招使出来都是致命的。两人从天上打到地上,比起第一次相对,这次双方迸发的力量更为恐怖。
直到,修世僧逮着空,突然虚晃一招,看似冲着兰歌而去,实际上半道里转了弯,向地上紧张观望的聂浮潇偷袭而去。聂浮潇的心思都在兰歌身上,一时间没有及时应对。修世僧是抱着必须杀死聂浮潇的信念袭击的,因此几乎倾注了他全部的心力,那一掌打过去,聂浮潇即使不灰飞烟灭,也恐怕上神在世也救不活。修世僧知道,只有聂浮潇出事,兰歌才会分心分神,他才有机会杀死兰歌。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兰歌翩然赶到,张开双臂挡在了聂浮潇身前,那足以毁灭一个人的肉身的一掌打在兰歌背上,正中那只眼睛。兰歌眼神瞬间涣散,在那一刻她感觉不到痛,只是觉得身体飘飘然的,脑子里空白一片,好像神识都从身上散去了,她看见聂浮潇嘴巴一动一动,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努力想笑,却连牵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修世僧被兰歌神之眼挥散的力量弹回去,整个人嵌入了山脉之中,噗地吐出了一口血。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兰歌所说的,宁愿毁了神之眼,原来等的就是他孤注一掷的这一掌。
“兰歌!兰歌……”聂浮潇接住兰歌,手足无措地去擦她嘴里的血,抚摸她灼热的后背。那里的眼睛正在迅速枯萎,有一颗黑色的珠子慢慢飞出来,在空中旋转。
聂浮潇突然呼吸不过来,失了魂般抱着她,手软脚软。
兰歌咧开嘴,笑了,在他的怀里,她的力气好像也回来了,“你看……没有神之眼了……你现在抱着我……是因为爱我吗?”
“兰歌……兰歌……”聂浮潇只是无意识地叫。
“聂浮潇!”有人气急败坏地出现,踏着光而来,轻轻落在地上,他的形象忽然一变,忽然一变,有时候是老头,有时候是壮年人,有时候是孩童,有时候只是一道光,变幻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这就是神之眼的原身,三位一体神格的上神,在察觉到神之眼将要遭毁灭时,匆匆赶来,却还是来不及。祂举手就要聂浮潇的命。
兰歌却拼了命地阻止,用她残余的力量,推搡着上神,“不关他的事,是我不愿意……不愿意做你的眼睛……”
“可若不是因为他,你怎么会动了私心?”上神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