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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距离较远,南宫胤没能在第一时间听清楚亲兵所说的话,但当他接触到对方狡黠的目光时,还是没来由地感到菊花一紧。
“奇了怪了……”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暗自嘟哝道:“怎么老感觉我的裤裆凉飕飕的?”
南宫胤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他很想趁大家不注意时,偷偷爬起来溜走,可是丹田的修为被封,他根本无力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像一坨烂泥似的被拖出去。
至于接下来他将经受怎样的遭遇,是欲仙欲死,还是三观尽碎,估计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哗啦啦……”雨越下越大。
为了更妥善地安置受伤的士兵们,破庙前院的地藏王殿,被临时改成了诊所。
此刻,大殿里正燃着篝火,篝火上架着一口瓦罐,咕噜咕噜,正烧着水。
水汽像云雾般蒸腾,压过了门外透进来的寒意,却始终压不过屋里那一丝浓烈的血腥气。
叶青萝走进去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十来位受伤的士兵齐刷刷躺在地上,到处都有人流着血,周边四五名随军医师不时走来走去,彼此都忙得热火朝天。
她正准备上前问问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听见有人大喊一声:“闫大夫,闫大夫在哪里?求你快过来一下,我兄弟他快不行了!”
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几丝嘶哑与慌张。
叶青萝听着语调有些熟悉,抬头一看,才发现说话之人居然是曾与她一较高低的杨猛。
只不过,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好青年,如今看起来似乎十分落魄,暂且抛开他身上或深或浅的伤口不说,他竟然连精神面貌都显得暮气沉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叶青萝随手拦下一名卫兵,一问,才得知是杨猛的亲弟弟杨奇受了重伤,他早先一直吐血不止,现在干脆晕了过去,看样子,情况并不乐观。
她听完不由眉头一皱,想也不想,便跟着几位军医走了过去。
大殿角落,杨猛脱去盔甲,挺拔的身躯缩成一团,此刻正满脸悲戚地守着身前的少年。
他满脸苍白,目光呆滞,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浑身透出一股茫然的气息,好似周边的事与物,通通与之毫无干系。
直到众人走到跟前,他才如梦初醒地唤道:“闫大夫,你总算来了,求求你,快帮我兄弟看看吧……”
为首的老军医连声应好。
叶青萝也好奇地望了过去。
但见暖黄的灯火映衬下,少年双眼紧闭,面色隐约有些发青,他微张着小口,嘴唇上满是脱水干裂的痕迹。
被称为“闫大夫”的老军医蹲下腰去,先卷起袖口帮杨奇诊脉。
他只是轻按了两下,心里便已然有了基本的判断,但他并没有急着下结论,而是把位置让了出来,给其余三名大夫佐症的机会,以免造成误判。
“脉沉无力,左肋有明显的钝伤痕迹,怕是被重物伤到了肺经,导致内脏出血不止。”他们如是说。
闫大夫微微点头,看来答案与自己诊治的结果并无两样,那也就说明,他之前开出的药方是对症的。
可为何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闫大夫的脸上头一回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三阳丹服下了吧?止血药呢?”他招了招手,呵令卫兵:“再端一碗过来!”
眼下杨奇的处境极为危险,贸然改用其他温和的疗法只怕是来不及了,为今之计,也只能继续采用原来的方子,先帮他把血止住,再看看进展如何。
另外几位军医并无意见,看来也一致认为目前只有这个方法可行。
唯独叶青萝敏锐地察觉到:杨奇即便在昏迷状态中,依旧下意识地张开嘴巴,可他的口腔里,却没有半点血沫残余的迹象,很明显,这并不是单纯的溃血症。
“等等!”
她突然出声制止:“不能再灌止血药了,病患昏迷不醒,问题不一定出现在病灶上,也有可能是用岔了方法。”
如果叶青萝猜测的没错,杨奇绝对不是一般的内脏出血,他的胸腔鼓胀,鼻口处却出气多进气少,这是血管堵塞与真气紊乱才有的现象。
而闫大夫显然遗漏了这一点。
此时屋里静得出奇,她这一句来得极其突然,骤然把整个大殿的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纷纷掉转过头,有脾气暴躁者,甚至已经准备好要出声训斥了,结果,当他们的视线集中在叶青萝清丽的脸上时,又纷纷偃旗息鼓了。
当然,还是有人忍不住嘀咕道:
“问题不在病灶上,而是用岔了方法?啧啧,这话岂不是在说闫大夫看走眼了?”
“真是胡说八道,闫大夫可是根治内伤的翘楚,连当年御医院的院首都自叹不如,他老人家得出的诊断结论怎么可能出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