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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上,她很清楚,这事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南宫无忧算无遗漏,先一步,猜到了沙兴的下一步计划,才会先发制人,策动北海叛变。
但感情上,她却不能欺骗自己,她是埋怨他的,不是因为他临时叛变,而是因为,他大可以选择不出兵,若是那样,顶多也就只是背弃承诺,断然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发生。
可她也知道,那时,他定是没有任何选择,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帐帘挪动过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上。
“若愚!”风瑾墨忽然开口,怔怔看着她,艰难的问道:“我们可还是朋友?”
“你说呢?”她头也不回的反问道,随后,大步流星,冲出营帐,好似想要逃离掉,身后那些令她痛苦,令她难堪,令她挣扎徘徊的一切。
沙漠里的冷风呼啸着从营帐外刮了进来,风瑾墨微微打了个哆嗦,他身负内力,理应不会察觉到冷才对,可这会儿,却不知为何,竟冷得唇齿隐隐发颤。
双手用力交叉着,抱住胳膊,“真的好冷啊。”
好似又回到了年幼时,独自一个人站在黑暗中,没有阳光,没有光明,只有无穷无尽的冰寒与寂寞。
北斗不忍的撇过头去,这样的太子爷,他不忍去看。
南海捏了捏拳头,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追出去。
“站住。”身后,冰冷寒凉的命令,蓦地传入他的耳中,“莫要让孤连最后的尊严,也丢掉。”
他希望,在她心里,他依旧是以前,嬉笑怒骂,胡作非为的北海太子,而不是一个,卑微的爱着她,祈求她原谅的懦夫!
南海双眼忍不住发红,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太子爷做错了吗?没错!可为什么,却连太子爷心底最在乎的人,也要弃他而去?
他不怪上官姑娘,因为换做是他,他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他去恨,恨着那个将自家主子逼到无路可退地步的皇帝,恨得咬牙切齿。
上官若愚一路飞奔出北海军营,凉凉的月光从头顶上倾洒下来,她打了个寒颤,心头满是凄苦与沉重。
又是他在背后策划,又是他早早布局。
呵,南宫无忧,你特么欺人太甚!
颤动的双眼里迸射出强烈、深刻的恨意,她捏紧拳头,朝着前方的蒙古包大步走去,身侧弥漫着一股冰凉杀意。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想要一个人死!
回到主帐,那人还未归来,她脚下一转,挨个蒙古包寻找着,那些应该还在军中的人质。
帐帘被她轻轻挑开,位于军营后方的蒙古包,灯火通明,还未进去,她一眼就看见了侧身坐在椅子上,如同雕塑般,单薄、孤寂的罗亚。
心里有些泛酸,一股浓浓的愧疚,在心房中游走、凝聚。
“本夫人说过不会吃任何东西,滚出去。”罗亚头也不回的呵斥道,嗓音有些虚弱,但那股与生俱来的骄傲,依旧不减分毫。
有的人,即使身处牢笼,仍旧不损一身傲骨,她便是如此。
“为何不吃东西?”强忍着心头的酸意,上官若愚抬脚走到罗亚身后,眸中泛着泪。
她瘦了,浑身上下仿佛只剩下一些皮包骨,憔悴、狼狈,犹记得初次见面时,她一身盛装,眉宇间尽是盛气凌人的娇纵,可如今呢?
这都是她害的。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罗亚猛地转身,“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沙兴国的城池中吗?
“来看望你啊。”上官若愚强颜欢笑,努力想要将眼里的湿润压下去。
“哼,本夫人好得很,快点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她已经逃走,又何必再回来?即使嘴上说着难听的话,却难以掩饰,那丝丝关切。
“难道这儿有写着我和狗不得入内?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上官若愚假装没听出她话里的担忧,朝四下张望。
“你非得在这种时候和我胡言乱语吗?”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事态的紧急?一旦她被人发现,再想走,就永远也走不掉了!
“我是自愿回来的。”上官若愚幽幽叹息,眉宇间满是疲倦,她蹲在罗亚身边,伸手握住她消瘦的手掌,“方才听你说,不吃东西,为什么?你说过的,即使一无所有,你也要拼命活下去!四皇子的死,没能把你击倒,怎么,现在你反而害怕了?恐惧了?想要求死?”
她讽刺道。
罗亚身体一颤,用力咬住唇瓣,她这样做,究竟是因为谁啊?
心里不自觉泛起丝丝委屈与哀怨。
“对不起。”面对着她忽然露出的脆弱,上官若愚不忍的将脸转开,道歉的话语脱口而出。
这一声对不起,是为她无辜受到牵连所说。
这一声对不起,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所说。
罗亚冷哼一声,拒绝承认自己心里有些许感动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