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及此,阿拉耶识于惶恐激愤中生出大勇力,挣扎着滚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到外面一片荒野,一轮夕阳从山坳缓缓下沉,二长裙苗的山寨就在对面的半山腰上。
果然过去一天了呀。
阿拉耶识口不能言,干脆以肩膀和双脚撞门,希望有人能听见动静,过来瞧一瞧。可惜肩头都撞破了皮,也不见外面有半点人声。她又侧耳倾听,隐约从买哦人山寨中传来欢歌笑语,以及笙箫奏鸣。
寨子里似乎在办什么喜事。
“嬴归尘呀嬴归尘,寨子里如此热闹,竟不能将你惊醒吗?何瘸腿呀何瘸腿,我这几日不过在忙制药没去你们墨徒营地,你当真就对我不闻不问?你说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我要是今晚寨子里这么热闹,你再是对我不满,也该出来瞧瞧动静,不信你会看不出来有问题!”
阿拉耶识正在碎碎念,突然门外响起哐啷的开锁声。门从外面打开,傍晚的光线虽不强烈,但陡然射入昏暗的仓库,还是令阿拉耶识眯眼皱眉了片刻,然后才看清立在面前的人竟然是尤珠!
阿拉耶识不仅气恼万分,她与尤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就因为莫须有的三角恋,她就得挨暗箭!前有短裙苗公主奈丽,现在有长裙苗公主尤珠,中间还夹着一个昔日好友王阿琪,想到自己降临异世后,种种不顺皆从路过戎秦开始,暗中吞了好几口老血,只把怒眸恨恨地盯着尤珠。
尤珠点亮手中火把,怔怔地将阿拉耶识浑身上下看个遍,最后才扯下堵住她口的白布,不待她出声,抢先用生涩的华夏官话道:“巫王不行了,他们想用你的血肉做成巫药救巫王。”
阿拉耶识头顶像被钻子敲打一下,原来有些想不通的瞬间便通透了。
“你们是想提炼出我身体中残留的乌蟾根药性救人?”
尤珠点点头,舔舔嘴唇继续道:“我原来是赞成的,为了救巫王,我什么都能做。可是今天一大早墨徒首领何瘸腿过来找你不见,哥哥的人守着巫王的屋子也不让他进去,他便有些怀疑。到了下午,他带着墨徒来讨人,全部中了布巴长老的巫蛊,关起来了。”
“那么,你现在过来是想看我的好戏吗?”
“不是,不是。”尤珠拼命摆手摇头,眼中隐约可见泪光。“杀你容易,可是巫王好了后怕是不会放过杀你的人。”
阿拉耶识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言。如果用自己的血肉能救活嬴归尘的话,恐怕他日后不会放过长裙苗人和布巴。可嬴归尘因这些人的愚昧而死去,那才让她死不瞑目。
只听尤珠小声地,艰难地诉说:“昨夜到今天下午,我守着巫王寸步不离。他在昏迷中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我便知道阿爹和哥哥还有长老们若真杀了你做巫药,即便救了巫王,他也不会喜欢我的,更可能降罪给部族。”
“不,最大的可能是你们长裙苗和巫殿长老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巫王死了,长裙苗的隐世地暴露,遭遇短裙苗和秦皇联手灭族。”阿拉耶识冷冷地打断了尤珠,无情地指出他们可见的命运。
尤珠瞪大双眼,无比惊惧,口中却勉强辩道:“巫药不会失败的,长老们的巫术精妙无双——”
“别自欺欺人了!”阿拉耶识哪里容得她退缩,夺口便斥:“嬴归尘是仙人安其生的弟子,医家传人,连他都治不了自己的病,何况布巴那群长老!我是海外中国的天巫,我国医术精妙岂是你们中土可比。你们以为我喝下乌蟾根,我就成了乌蟾根具有相同药效了吗?完全不通医理!我服下乌蟾根后三天内就抽了自己的血给嬴归尘喝,那点可怜的药效就只能让他撑着来到这里,撑着让我给他用中国的医术解毒。你们的巫王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你们不但不配合我寻药解毒,反而想要杀我给你们部族招灾惹祸。难道布巴、你爹和你哥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吗?”
“你、你不是巫王的小妾吗?”尤珠不确定了。这些天阿爹他们要么碰头商量事情,要么一起外出,完全没有空跟她好好说说巫王的事情。
“错,我以前是卫国皇帝冉闵的妻子,现在是戎秦皇帝、短裙苗巫王嬴少苍的皇后。我因为你们长裙苗巫王嬴归尘解毒之故为秦皇不容,我和他从秦国逃到这里,就是为了救真正巫王的命!你如果真的喜欢巫王,真的为长裙苗,为你的阿爹、阿哥着想,就赶快把我放了!”说到最后,阿拉耶识声色俱厉,眸光摄人,逼得尤珠倒退几步,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上。
尤珠狼狈地揉着痛处,眼中珠泪盈眶,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可以放了你,可你要保证能救活巫王。”
虽然换血疗法不能保证成功,但必须试一试。如果失败,嬴归尘当场就会死亡,那么正好借长裙苗的手把自己也杀了,一了百了,说不定就能回文明社会了。阿拉耶识沉默不过一瞬,然后有力地点头,给予尤珠百分百保证。
“我还有一个条件,你只要答应我,我立刻就放了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