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臣心坐在窗棂下,伸手接住了从远处飞来的一只符纸做的小鸟。她身后的行客斋,传出一阵阵似是鬼哭一般的声音,连绵不绝,整个行客斋现在可以说是怨气冲天,就连在周围居住的普通人,都觉得十分不正常,是以这两天的客人少了很多。
严格来说,如果不算那些来找梅渊算命的小姑娘,行客斋基本是没有什么客人的。
而最近那股巨大的怨气,则是因为阿月。因为这一个事件牵扯到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记录下就已经脱离命盘魂飞魄散的人,所以洛臣心还是传信给了洛家的大宅,而阿月则是决定留在行客斋内,让洛臣心帮助她消化体内那些留存了千年的执念。
洛臣心曾经问过她,如果所有执念都消失了,魇也就不复存在了,她难道不怕就此消失吗?
阿月说,如果不炼化那些执念,就会有更多的人猝死在梦境之中,而她,也活的太久了一些。
洛臣心不知道那是不是所谓的“活”,她想起了在梦境之中看到的,阿月生前的最后一幕的凄惨状况,也只能叹那么一句天命不公。
今日洛家大宅的回信已经来了,内容和她想的基本无二。阿月的阿爹已经脱离的命盘,是再也寻不回来了,至于是谁教会他点的魂灯,年代久远也已经无从查证,所以洛家大宅的意思是不用再过理会了。
至于阿月,洛家大宅表示能够度化就尽量度化,不能够度化便加以朱封至宣纸中,等到每十年一度洛家派人前往异界的时候,一同带进异界去也就是了。
所以洛臣心给阿月弄了一个清心阵,让她在阵里自己修行。
行客斋里那一阵一阵的鬼哭声,大概就是这些执念不甘散去最后的发出的声响吧。已经存在了近千年的时间,就这样消亡于一旦。但是这项工作进行的并不顺利,阿月的状况还是时好时坏,少不得人盯着。
洛臣心始终是常人,需要休息,这个工作就留给了梅渊,梅渊也是不胜其烦,每日都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盯着洛臣心,却在洛臣心要将他的梅树挖出来丢出行客斋的威胁之下敢怒不敢言。
而今日则是五月初五了。
洛臣心抬头看了看天气,依旧是烈日炎炎的,高高挂着的太阳似是一点都体会不到人间疾苦,努力的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洛臣心手上的那个七宝葫芦也奇异的泛起了红光。洛臣心知道是当时放下的蛇符有作用了。
她找阿月了解过那只大蟒的来历,阿月却说她也不是很清楚,遇到那条大蟒的时候她正是神志不清,差点将大蟒也吸入梦境中,但是却被大蟒逃了出来,之后便是大蟒与她谈了一个条件,若是她能用梦境将人在端午的时候带到城西山上来,它就帮她弄掉江诚身上的那块白玉。
彼时阿月正是神志不清的时候,哪里管得了许多,便胡乱应了,还将自己身上的魔气染到了那条大蟒身上。
就此而言洛臣心知道那条大蟒也没什么大的本事,毕竟修为和道行都摆着那里,并没有什么可怕的。而它若是想要这满城的人作为它祭祀的祭品,也太贪心了些。既然是端午,那就该知道做蛇的本分,端午还要出来作死的,当然是嫌命长。
“我好了。”身后传来了梅渊的声音,洛臣心回头一看,只见梅渊换了白色衬衫,黑色的休闲裤,一头白发在日光下亮的仿佛有了一圈光晕。
他很自然的走过来,接手了洛臣心的轮椅,那一双手握住轮椅后面的把手,骨节细长,光润似玉,洛臣心避过眼去。纵然只是一副皮相,但是这样耀眼的一个生物存在在身边,实在是太让人自惭形秽了。尤其是,她还是个女人。
梅渊丝毫没有感觉到洛臣心的情绪,或许在他而言,潜意识里他知道洛臣心是一个女性,但也只是知道而已。
首先他并不是一个人类,无从了解人类到底有着什么情绪,而其次,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始至终,洛臣心于他,也许只是行客斋的主人,一个会道术的人类而已。与性别没有多大的关系。而洛臣心也正是给人这样的感觉,总是沉稳得让人忽略她的性别,让人会忘记她是一个女人。
梅渊安静的推着轮椅往城西走,一路上和洛臣心絮叨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这周围哪家看起来气运不是很好,又或者哪一处风水大凶,洛臣心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上两句。
梅渊见她这幅爱答不理的样子也不恼,这段日子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当做对话的主角,也摸清楚了洛臣心的性子。与其说她是特别冷心冷性的人,不如说她只是懒得和人交流。
她会在行客斋后门的小巷子里摆上一盆猫粮,也从不驱赶因为避暑而躲到行客斋檐下的小动物,只是她对动物都这么心细,却并不肯敞开心扉对待任何一个有灵智的生物,人也好妖也好,梅渊觉得,洛臣心可能是有一段故事的人。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城西的山上,盛夏正是草木茂盛的时候,这里的蒿草已经长得齐腰深,梅渊故技重施,让轮椅在蒿草的掩盖之下离开了地面飘着前进。
走到当初他们布下七星阵的地方的时候,就看见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