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杀人吗?”柏素云担忧地问李据,实在难以想象他即将和成年人一起并肩面对血淋淋的杀戮。李据立刻挺起胸脯,自豪地说:“我跟公子练了二年武了,寻常三五个人近不了我的身。”
“这么能干。”她被他的少年意气给逗乐了,“看你年纪也就十来岁,连毛都没长齐呢,就能对付三五个大人?”
小子急了,脸涨得通红,辩白道:“三五个人算什么,公子在我这个年纪,一人就能杀猛虎豹子,早就立了军功了。”
“呵呵,你们公子威武我是知道的,你是他教出来的,武艺定然错不了。我相信你。”柏素云抿嘴笑,心里却想,老子英雄儿好汉,石瞻这对父子恐怕当之无愧,打出生就接受关于杀人艺术的教育,变态呀,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李据听她夸奖肯定之词,不由伸手挠挠后脑勺,露出一脸憨厚的笑。突然间他叫一声:“哎呀,我差点忘了——公子让我来看姑娘身体好点没,要是好了就请去中院和他一同用餐。”
柏素云这才觉得腹中饥饿,问李据什么时间,回答说已经午时过半了,按照现代时间差不多十二点半了,这么说自己睡了一个时辰,现代的两个小时。“公子请我过去用餐可是有事?”她一边下地一边问,主人家请肯定要去,猜测可能是公子因为要出征的缘故,不方便继续留自己与董伯二人住在府中,估计是送客宴。
怎么办?明天自己就可以元神回位,除去虚妄烦恼,今晚好歹再在这里蹭一宿便阿弥陀佛了,可不想中间生什么枝节。又转念一想,本就是个虚妄色界,自己到这地步还在贪恋舒适,占人便宜,简直这趟白来受这教化了。主人家的散伙饭都备上了,要再不识趣,就枉费柏素云的一身修为了。
心中主意打定,柏素云坦然迈进公子中院的房间,便见公子正手捧简册,端坐在饭桌前看得入神,见她来到,放下简册,起身示意她随便坐。坐下瞥一眼书简,原来是《韩非子》。这餐饭只有公子和她二人,因此在房中另外摆了一张小桌,高度正合董秋滢的身材。桌上饭菜全用盖子盖着,下面都支着小的炭火炉保温,显然已等待多时。
公子一一揭开食盒盖子,顿时冒出热气腾腾的饭菜香:一钵莲花藕炖猪蹄,一盘清蒸鳜鱼,一盘白油豆腐,一盘烩蘑菇,还有一叠油酥花生,一大碗青菜面片。菜做得很家常朴实,看着就像成都的农家乐饭菜那么亲切。这些菜没有那些多余的大料和花哨的东西,对一个体虚之人正是滋补和胃的好食物,可见主人心细如发已经考虑过病人身体肠胃。一个仆役上来给柏素云和公子各自盛了一碗面片和一碗猪蹄摆好,就退下了。公子率先端起面片吃起来,柏素云也端着一碗猪蹄喝汤吃藕。一时两人无话,柏素云丝毫不觉得尴尬,既来之则安之,吃饱喝足,自有区处。
心理医生从来不惧怕沉默,沉默能制造无形的张力,正好可以观察个案在压力前的表现。
手中的汤差不多喝完,公子的那碗面片也空了。两人同时放下碗筷:
“那个——”
“那个——”
两个声音同时发出,彼此一愣,又跟着谦让:
“请讲。”
“请讲。”
还是一起发声,两人看着对方几乎一样的反应,不约而同浮起会心一笑。但柏素云却不能再客气,要是等主人发出逐客令,自己挺高的觉悟都闷在肚里岂不没面子?马上抢下话头说道:“我和董伯吃过午饭就走。昨天真亏你救了我们,这份恩情无以为报——”
话还没说完,公子打断她诧异地问:“你要走?”
点点头:“嗯,我们本来就是流亡之人,已经在府上叨扰两日,今早还闯了祸,害得全府上下都不安宁,实在是该离开了。”这样说着,心中有点小得意,从来请神容易送神难,小棘奴恐怕没想到自己主动提出离开,原先他准备的客套话估计都没用了。
哪知他听了大为惶急,连声说:“姑娘切莫如此说,你的歌如仙乐飘荡,莫说那些兵士,就连我听了也心动不已,怪得不他们。闯祸一事休要再提。”顿了顿,又道:“也是我思虑不周。自母亲过世,就遣散了侯府上下女眷,所有下人都是我从流亡华夏人中召来,全都是飞龙军在册兵士,年纪小些的便轮流在府中服役。姑娘住在这里自然觉得不便。我想等此次出征回来,就买两个婢女回府伺候。你……意下如何?”
“啊?”柏素云感到有点没头脑,“不用如此麻烦,我等会儿就走了,那些婢女用不上。公子就别费这个心了。”说完,她自顾自吃起来,不吃饱点晚上不好过。她和董伯身无分文,晚上恐怕要去大街睡,晚饭想都别想。
听她这样表态,他用力握着筷子的手指节泛白,嘴唇抿成一条线,清澈眼波荡起深深涟漪,闪闪亮,终于低下头去,咬着嘴唇嗫嚅半响说:“昨天我跟二殿下把你讨过来,说是做我的女人……”
哦,他原来为了这个纠结呢,这小孩真有意思,柏素云忍不住格格笑,“没关系没关系,公子当时要不那样讲,我和董伯就没命了。现在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