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那少女双手拉着柏素云双手，她的衣袖垂下来遮住了她手部的动作，她的双手用力在柏素云手掌上搓揉，一些膏状的东西便沾满双手。然后，她放开柏素云双手，却又扶住了她的肩膀绕场走一圈，笑盈盈对她说：“莫要担心，姑娘国色天香，定能引来采花的蝴蝶。”整个过程，她起码把那剩余膏状的东西都抹在柏素云的肩膀、腰部和衣袖上。柏素云嘴巴微动轻轻对那少女说：“这东西洗不洗得去啊，你抹我身上，不如抹你自己，还可以多挣点钱。”一边不忘对着这大群傻帽观众摆出配合的、僵硬的笑。不料那些人见到美人笑容更形疯狂，有几个人还认出柏素云是当街给产妇接生的女娃，高声叫起来，引得人人议论。柏素云俨然成了全场焦点。

现在麻烦大了，柏素云还得继续僵硬的微笑，谁叫自己是一个活在当下的好人呢。“我好心没好报，那些大钱还我！”柏素云对她耳语。她莞尔一笑：“没问题，不过先帮我演完这出戏。”说完少女拿出一红一白两条轻罗带，把白色的递给柏素云：“瞧小姐身姿应是学过舞吧，跟着我一起跳。”然后少女当空舞动红罗，挽出漫天的红霞，喧闹众人立刻鸦雀无声。她在场中快速舞动红罗，腰肢婀娜动人，随风摆动。看柏素云还呆立不动，她便手一抖红罗，一片红光缠上柏素云，拖着她旋转起来，柏素云不由自主跟着一起飞舞，少女在旁边示意动作，让她跟上。

柏素云对舞蹈不陌生，天天都去健身房上的操课主要是民族舞、拉丁舞和肚皮舞这些女人爱的。为了上课还置备了好些跳舞的行头，什么拉丁舞和肚皮舞的舞裙、脚玲、手鼓、头巾，民族舞的折扇、水袖等等，不一而足。少女的古代的舞蹈动作比柏素云学的简单多了，跟上她没有难度。很快柏素云进入舞者状态，上一次这样舞动，是在欢迎伯特·海林格去台湾开办工作坊，柏素云和台湾几个心理咨询师一起排练了“苏菲的旋转”（舞蹈治疗是心理咨询技术的一种）作为献礼，一众男男女女都穿着宽幅长裙，在没有音乐的舞台上一直旋转，伸开双手，一直不停地旋转，在旋转中完成自己与灵魂的对话。

现在，红色白色轻罗带起的片片艳色让柏素云再次燃起与灵魂对话的感觉，是那种无视一切完全的沉溺。渐渐地，果有零星蝴蝶分花拂柳而来，人群中一阵小骚动。柏素云舞得越来越快，白色轻罗如云如雾，又恰似飞流的瀑布，又如玉带绕梁。蝴蝶逐渐增多，绕在柏素云身边飞舞，她看得心驰神往，眼睛追着那彩蝶，手上动作再也不和少女一致，都换成柏素云自己习惯的舞蹈语言，那些在健身房练了好些遍的动作，全都流水地释放出来。少女已经停下来，一双凤目落在柏素云身上，一脸倾慕。当柏素云最后停下来，白色轻罗缓缓落地，蝴蝶落在她的衣袖和肩头。她捧起双手，上面一只、两只……五六只蝴蝶停在手心，翅膀微微翕动，而她的手掌，白净如夕，不着一丝痕迹。

良久，人群都没有声音。柏素云逐渐回过神，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提起裙裾，小心跨过地上的轻罗带，绕过人群向外走去。低头行到冷僻处，前方走来一个人，柏素云侧身相让，那人还是在前面堵着，她抬头茫然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从另一侧迈步，却不料被对方一把抱起来。柏素云肯定是被不停的旋转和大幅度的舞蹈动作给弄得反应迟钝，灵魂尚沉浸在内心的世界中没完全跳脱出来。她呆呆地看着那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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