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柏素云正在平定、孟县之间练习长途野地骑马,天空响起一阵乌鸦鸣叫,呼啦啦林间飞起一片黑云,心头升起不良预感。
她打马到高处眺望,发现远处一支千人的汉国军队正和一支不足二百人的秦国小队交战,汉国军队已经包围了秦军队伍,中间的秦人战士凶悍无匹,汉军一时竟不能得手。定睛再看时,秦人军队里竟然有数十人穿鲜卑人的袍甲,保护着一个鲜卑头领模样的人往北撤退。秦人中的一个将领和这个鲜卑头领分成两路突围,鲜卑人往北,他们就往东运动。柏素云明白这是秦人这几年来不停地袭扰汉国方略,务必使边境人心慌乱,令汉军无城可守。
那小股鲜卑人簇拥着头领往北跑时,有的士兵又被冲散,不辨方向乱奔。汉军也分成两支,一支追那汉军将领,一支紧咬住这小股鲜卑人的头领不放。眼看他们往自己所在的大方向杀来,柏素云赶忙爬上一棵大树藏身。厮杀一阵后,众鲜卑士兵拼死护着那鲜卑头领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柏素云方才吁一口气,正要下来,却见前方灌木丛窸窣作响,一个鲜卑小弁从里钻了出来,左右张望,见汉军走远后才站起身往她藏身的大树走来。小弁年纪也就十七八岁,右肩被砍伤,正单手给伤口止血上药。这是千载难逢抓“舌头”的机会,柏素云紧张得心砰砰直跳,悄悄摸出小腿上的匕首,凝神屏息,突然飞身跳下大树扑到小弁,不等那小弁反应过来时她将整个身体都压住了他,手中匕首已经抵在他的颈动脉上。小弁显然惊吓不小,长大嘴巴瞪着柏素云说不出话。她这下奇袭之举打的是心理战术,因她的脸上戴了个川剧里的戏脸壳,就是鬼脸面具,狰狞可怖。柏素云出外骑马,为怕暴露身份,就干脆穿现代衬衣长裤,戴鬼面具,就算露了行藏,人们也只会说是撞见了山鬼。
“你是鲜卑士兵?”柏素云问道。
他点点头,见鬼脸口吐娇嫩女儿声音,脸上惊惧之色稍减。
“刚才那个鲜卑领头的军官是什么人?”
“燕国四皇子慕容恪。”他神情惊疑不定。
柏素云哼了一声,还真有当质子的事情。他见她不似要杀他,便反问她是什么人。柏素云冷笑一声把匕首往他脖子上稍微一拉,一缕血丝浸出锋刃,“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他无法点头,只能用一双明亮的眼睛对柏素云眨了眨,表明懂得自己的处境。柏素云用手指沾了他的鲜血在他手心上画了弯曲的线条,然后问他可认识这是什么?他勉强瞄了一眼说是景禄宫。
柏素云心头大震,连忙问他可看清楚了?
他吃力地点头。
柏素云不信:“你一个小弁如何认得贵族才会的文字?”
“我是四皇子身边服侍的杂役,又曾跟着出入皇宫,因此认得。”
杂役?柏素云眼珠一转,又诈他:“皇子出入皇宫带杂役做什么?你在骗我,你不是杂役!”
鲜卑小弁被压得脸色苍白,血不停地从右肩伤口涌出,显是有些痛苦。“我没骗你,皇子的贴身杂役也是从燕国官家子弟中选出,我是渤海封氏家族子弟,认得一些鲜卑文字。”
柏素云信了他几分,又让他在地上写几句鲜卑话给她看,他面露难色,说他右手受伤无法写字,怀里有两块锦帕,上面写有鲜卑文字,让她自取出来看。柏素云果然从他身上搜出一粉红一雪白二张锦帕,带着女子幽香,每张都写满弯弯曲曲的字,两张字迹大不相同。问他是什么,他苍白的脸居然涌起害羞的血色,说那是别人给他的信。柏素云遂命令他大声念出来给我听,他看着粉色锦帕开口念道: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膠膠。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这是《诗经?郑风》中的《风雨》一篇,柏素云又扬起另外一张锦帕道:“这又是什么?”他看也不看就背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又是一首《诗经?郑风》中的《子衿》,都是女子写给男子的情书,柏素云听罢鄙夷地说了句:“呵,原来是个贵族浮浪子弟!”她揭下可怖的鬼面戏脸壳,凑近他的脸,他脸上顿生不可思议的奇异神情。
柏素云阴险地笑看他双眼,明媚眼波流转,说道:“从现在起,你的身体不能动弹,你的大臂变得僵硬、小臂也僵硬起来……整个的前胸也变硬了,后背像铁板一样硬,你一点也不能动……僵硬的感觉漫延到大腿,还有小腿都不能动了,你现在是一个僵硬的木头人,只能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直到我解除你的僵硬感觉,把你变回去。”
他果然不能再动弹。
柏素云用催眠术把鲜卑小弁困住后,便放心在地上摊开那两张锦帕,对比着细细分辩。她虽不认识那些弯曲的文字,但是可以从这两张锦帕中找寻文字的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