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袭人对天巫的过去知之有限,信王费了半天力气也没能得到多少有用信息。好在袭人有点头脑,也是风月场混惯的人,对于自己曾是私妓、小妾的历史只字不提,只说自己被在战乱中被夫家抛弃,路遇天巫搭救拜为师尊,至此一路跟随不过半年。唐全的事情也是天巫严格要求保密的,那是她给师徒二人安排的退路之一,若说出去就等于自毁长城。
袭人把心理学的催眠术夸大成夺魂巫术,来证明天巫的眼罩确实不能揭下,正常人看到她面容会被她施法夺走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一魄。天巫是经历轮回不灭的法身,所有的轮回加起来超过二千年,因此天巫拥有二千年的知识和智慧。阿拉耶识的名字是“藏识”的意思,就是指人在生生世世轮回中不灭的记忆和印痕,是一切的种子。天巫常说九州中土太落后,人们都很愚昧,她很不喜欢这里,只想死后回到中国去,开启新的轮回。天巫寻找到雀儿郡主以后会传法于她,之后就会死去进入下一个轮回,雀儿就是帮助天巫度过这一世死劫到达来世的人。
嬴允直听袭人说了这番话后嘿然无语,关于天巫的来历已经超出他能理解的范围,他二十二岁的人生头一次开始思考生和死的命题,以及种子是什么?雀儿郡主是一个关键人物,但若找到雀儿就等于天巫不久要死去,那么不用急于传递这个消息。他心里认定天巫只是海外异能人士,对所谓经历二千年人世沧桑的鬼话嗤之以鼻,只当是江湖术士为了骗人钱财的玄说之辞,不足取信。
信王注意到东跨院的正房上挂着锁,疑心天巫不在这里,因刺探袭人道:“天巫闭关你为何不去身边护法?”
袭人笑道,“不必。师尊闭关前专门吩咐过,若是寻到雀儿的下落立时敲响引磬引她出关。就算没有消息,我也会在第四十九天的时候敲引磬接引师尊出关的。”
信王奇道,“引磬是什么东西?”
“一个长柄的铃铛,只有用它的铃声才能接引师尊。师尊说无论在书丛海角,只要我轻轻敲响引磬,她就会立刻回来。”
信王倏忽变了声调,厉声问,“天巫已经走了?”
袭人怪道,“师尊还在这里啊。奇怪,我师尊走不走干你何事?她要去哪里谁拦得住。”
信王忙和缓语气,笑道,“袭人你也太见外了。天巫要去哪里我自然管不着,可外面到处在打仗,一个女子行走是非多,若能让我派几个护卫保得天巫路上平安也算是尽地主之宜。你想,让我的女客单独行走乱世,传出去我这小孟尝的名头也给坏了不是?”
信王说得在理,袭人错怪他也不好意思,放低声调解释,“跟你说过师尊不喜欢她这一世生活的地方,她常常几天都不出房间一步,都在里面静坐入定。那天师尊还跟我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说要是引磬唤不醒她的话那就是死了。让我不要修坟立碑,替她守灵四十九天后把她所有的东西和着尸体一起烧干净,骨灰也都到处撒了,不留一点在这世间。”袭人一脸闷闷不乐,“师尊行事高深莫测不是我能揣度的。她说的话,做的事样样都让人看不透。我柳袭人这辈子大风大浪也经历过,却没见过像师尊这样聪慧善心的奇女子,我和一班姐妹的命都是她救的,本来想一辈子跟着师尊,可是她就要死了,我又该去哪里呢?师尊总说女人要自强自立,不要依附于男人。可是我们这些女子连出行都要依托别人保护,哪里又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信王闻之动容,拉了袭人的素手动情道,“不用担心,我嬴允直不是人走茶凉之辈,天巫过世后你哪里也不用去,尽管在这宅子里住下,有我一天就不会短了你的吃穿用度。”他这话倒也出自肺腑,养一个女子原不算什么,何况还是天巫的弟子。
袭人又惊又喜,想不到信王不仅人生的风流倜傥,性情竟也如此豪爽侠气。她这些天见信王频频送礼与她示好,言语温存体贴,觉得信王似是对她有意,但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自己是何身份?虽说顶着天巫弟子身份可又实无天巫之能,只怕师尊死后无法收场,便暗地存了寻条后路的心思。方才她感叹身世的话,就是试探信王的。见信王许诺把这偌大宅子留给她用竟像是外室名分,心中如何不喜?连忙跪下行了个大礼,娇声道:“袭人谢王爷大恩,他日师尊辞世后还望王爷勿忘今日之言!”信王扶起袭人,哈哈一笑,“大丈夫一言九鼎,岂可戏言。本王对女人最是有情,若非你是天巫的弟子,便是纳你回府又如何?”袭人心头狂跳,红着脸啐了信王一口,“不正经,给师尊看到又要责罚于我。”说罢,作势撵“登徒子”出门,信王故意在东跨院躲了一圈才走。
袭人不过二十出头的美貌女子,纵然经历坎坷内心还是渴望被人关注和照顾的,没有谁会拒绝一个有权势的人释放的好意,尤其这份好意还是靠自身的努力得来的。嬴允直的年龄和袭人差不多,如果不是气色因纵欲显得有点虚浮,也算是个帅哥。因阿拉耶识一直戴着眼罩,嬴允直多数时候看不出她的意思无法与其正常交流,况且阿拉耶识还故作姿态不轻易与人言,造就他和袭人沟通的习惯。但凡浮浪子弟言语和行为总是讨女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