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天巫她果然有古怪,你看这是什么?”嬴允直在锦袋里摸出了那块石邃的太子金牌,赢少苍双眼精光暴涨,一把抓过金牌仔细端详。半晌,他冷冷地说,“她根本不是什么海外中国的女巫,是赵国的奸细!而且是赵国前太子石邃的人。这块金牌是石邃随身之物却在她手里放着,也许她是石邃谋反事败时逃出来的。”
“这,这……她既然是赵国前太子的人,那就是敌非友。但袭人说她时日无多,谅她在我秦国也掀不起大浪。不知她去燕国寻人是否为了与慕容恪联络对我大秦不利?”
秦皇恨声道,“燕国有的部族一直和赵国有勾结,这次边境冲突就是因拓跋纥部族作乱而起。北中郎将石闵趁机占了我边境三座城池。”说罢恶狠狠盯着棺材中的阿拉耶识,掩饰不住涌动的杀意,“既然是装神弄鬼的赵国奸细,朕倒要见识见识这妖女的真面目!”说完,欲一把扯下阿拉耶识的绣花黑纱眼罩却被信王死死拦住:“不能啊五哥。袭人再三说天巫面纱不能揭下,否则见之不详啊。五哥你是巫王,知道巫的厉害,巫师杀人不用亲自出手的。我们贸然揭开她面纱,万一真惹上什么巫毒就弄巧成拙了。”
听了嬴允直的劝说后,赢少苍冷静许多,“也罢,她既然是赵国奸细,还不得不以面纱遮面,定然是修炼阴邪巫术毁了面容的妖女。”
情况与设想不符,兄弟俩的思绪有点乱了。
他们的大脑立刻开始寻找靠得住的解释,用一些自动化信息来填补阿拉耶识的行为背后的空白,以说服自己接受眼前的一切。人脑的作用机制就是如此奇妙,理性和感性交锋时,往往感性占上风;如果感性不能占上风,那么就会产生难以调和的心理冲突,神经症的来源正是如此。一个涉嫌与燕、汉、赵三国勾结的冒牌巫师,故意接近秦国皇子,意欲何为?尽管发生的事情都非阿拉耶识本意,很多确系巧合,但是,历史的偶然性是必然性的开端,真实的生活远比更加富有戏剧性,阿拉耶识不是活该躺进棺材里也要中枪吗?拥有石邃的金牌难以解释,迫使他们重新审视海外天巫的身份。
“五哥,石邃被杀是五年前的事情,那时这个天巫最多不过十岁。她也绝不会是石邃女儿,因太子一家在谋反事发后全部被诛杀殆尽。况且太子金牌轻易不能离身,又是怎样到了一个小丫头的手上呢?若说她是公卿之后为何没有护卫跟随?她这些奇怪的术法又从哪里学来?比如这造纸术果真是从赵国学的,为何赵国给我们的公文不是帛书就是木简?”
“七弟说的有理,朕敢肯定她绝非中国来的巫师,她和赵国皇族关系是关键。马上让蒙灌派人去赵国查探,重点是石邃在位的五年前赵国皇宫里发生了何事。”
嬴允直提醒已经四更天,袭人的穴道就要自行解开,他们必须得离开此地。两人把翻动过的东西一一还原,依旧把蓝色纱丽盖满全身,合上棺材确定没有遗漏后才离开。
接下来的数日,信王再也没有来打扰袭人,害得袭人颇有些不习惯。她那日醒来后对于晚间宅邸被“贼人”光顾的事情没有任何觉察,至于她房中的油灯新添的灯油一晚上就用得不剩一滴的怪事,她也没有多想,只当是灯油掺假不经用的缘故。那晚她掌灯去后园不是查看晾晒的衣服干了没有,而是去确认衣服还在不在。前几天有件阿拉耶识的胸衣晾晒在后园不见了,袭人怀疑是风吹落地后被小兽衔去做窝。因此每晚睡前来查看一番,如有干的及时收好以免再遗失。袭人不会想到,胸衣虽然是个小物件,却在不久后把阿拉耶识牵扯进大事件,改变她在秦国的命运。
阿拉耶识第一次尝试入静超过七天。在这次的闭关中,她的元神最初一直在很多陌生场景游荡,从一个画面跳到另一个画面,那情形极像在梦境中,一切都没有逻辑和章法可循。慢慢意识到这些是藏识中泛起的种子,便不再沉溺其中,努力让心沉静下来,不再好奇去看清它们,不再被吸引。后来一切都归于虚无,她逐渐在虚无中变成一粒尘埃,感觉不到具象的自我,觉得自身与天地同在,可感应天地间的一切。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忽听仿似天边外,传来一丝极为细弱的铃声响起,如同一条游移的线,缓缓从天际游来,触摸她的元神。阿拉耶识心神活动,追着那铃声便感觉眼前逐渐明亮,一线光芒笼罩全身,她适应一阵后竟然睁开了双眼,看清自己回到了棺材的肉身中。
阿拉耶识不知道自己入静了多长时间,出关后脑子清晰但肢体发软,走起路来就像大病初愈的人,步伐轻飘飘,总像没有踩在地上的踏实之感。当她偏偏倒倒行到东跨院,见一群人围着袭人,她正举着引磬敲呢。阿拉耶识靠在柱头上无力地唤了袭人一声,她见着师父大喜过望,飞快跑来扶住她,“师尊总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阿拉耶识在椅子上坐下后,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自己闭关了多久?
袭人急急回答:“今天是第三十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信王带了一群官兵来拿你,说你犯了命案!”
“什么?”阿拉耶识顿时迷糊了,转头看见信王嬴允直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