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耶识也不戳破他,转移话题让他谈谈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现在对于案情还一无所知。鲜客来的饭菜送来后,她一边悠闲地吃饭,一边听信王介绍经过。刚才为了脱罪夸下海口,便是自持两点:一是过去作案不比当代社会,农耕时代多半是“有组织犯罪”(有计划、有预谋、有动机),杀人基本都有动机,凶手一般和被害者认识。只要找出和受害者有厉害关系的人,凭自己的微表情测谎术就能识别凶手。还有就是柏素云跟原本是痕迹鉴定员兼法医的代凤学了一些犯罪心理学的侧写方法。代凤仅凭案情记录和犯罪现场考察,就能给罪犯做侧写,准确率在80%以上。她的工作大大缩小嫌疑人的排查范围,有时甚至可以准确再现犯罪分子形象和生活环境。柏素云和代凤曾一同作为嘉宾参加一档犯罪心理电视节目。她给出罪犯侧写,柏素云则通过侧写解释罪犯心理成因。有段时间柏素云非常好奇代凤的工作,跟着代凤跑过几次现场,也做过几次侧写。虽不敢说有代凤的功力,但是她的心理学背景深厚,学起来也不吃力,大概有代凤七八成的功力吧。
但是慢慢地阿拉耶识的头就大了,因为信王描述的是一个跨了两年时间的连环杀人案,而且,看样子罪犯没有明确的杀人动机,属于那种偶然性强的“无组织犯罪”。阿拉耶识强自镇定地吃饭,一边开动脑子说服怯场的自己:“无组织犯罪”的人一般都具有扭曲的人格基础,最可能是心理病态的人,只要抓住罪犯杀人的特殊心理逻辑,就有可能将之绳之以法。现在春暖花开,正是精神分裂症病人发病高峰期,那人极有可能是个间歇性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我还是可以做出犯罪侧写。
见阿拉耶识半天没有话语,信王唤她的名字:“天巫,阿拉耶识,你在想什么?”
她告诉他现在就要看全部的案卷记录,他没有迟疑,立刻叫人搬了小山一样的案情记录卷册到后堂。她见到书简后立刻就扑上去,只有五天时间,早知道是个连环杀手的案子应该要求七天时间才对。
用了一个下午阿拉耶识看完了全部的卷宗,基本把这个连环杀人案捋出头绪。
事情要从去年春天说起。那时宣化城中三、四两个月内接连发生了四桩命案,死者都是女子,发现时衣衫均不整,有的全身赤裸,有的裙子被刀划破,而且两边乳房被切下,下体上有多处伤痕,尸体身上或者现场地面上都找到男性精液;受害者家中没有丢失财物,排除谋财害命可能;四起命案的作案时间都不相同,现场没有挣扎的痕迹;凶手杀人手法干净利落,一刀毙命,然后在尸体边自渎。案子惊动了整个宣化,然而进入五月后,凶手没有再作案。入秋后又发生了同样手法的命案,肯定凶手和春天作案的是同一人,在又杀了三个人后凶手被中尉府抓住。凶手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磨刀匠,当他正趴在最后一个受害者身上奸尸时,被某乡的伍长发现,因凶手行淫时凶器放在旁边,赤手空拳和伍长打斗时受伤被擒。中尉府没有费什么时就让那人全部招供,报上廷尉府备案后就明正典刑。
本以为这桩惊天大案已经结案了,可是就在阿拉耶识闭关后没几天,宣化又发生了一起女子在家中被杀的案子,死者被扒光了衣服,乳房同样被切掉,但是凶手没有戮伤死者,,现场也没发现男子精液。因为这两点不同,最开始中尉马大人坚称是新出现的凶手,和去年的案子没有关系。但是昨天下午又发生了同样的凶杀案,死者是张北王嬴咎手下一员偏将的妻室,当时她从娘家探亲回来,搬了很多行礼回府。因旅途劳累回家就先去房中歇息,晚饭时分婢女去请她却发现她已经被害,阿拉耶识的胸衣就是在她手里发现的。死者死死攥着这件胸衣,应该是临死前从凶手那里扯来的,凶手试图拿回去,却因被害人抓得很紧以至于撕破了胸衣肩带,这才遗留在现场。
阿拉耶识可以肯定,凶手一定潜入过信王的外宅,他极有可能是个会飞檐走壁的高手,否则走正门进入是不可能的,因为大白天她也嘱咐袭人关闭好所有门窗,勿让闲人窥探内里情形。
这次出事的是张北王的偏将夫人,张北王便在今日早朝时参了信王一本,说是去年限时破案的奸杀女子案是中尉的人随便抓人顶罪谎报功绩,要求秦皇严惩中尉府上下官员,还将矛头指向信王,认为是他指示中尉马荣所为。秦皇赢少苍震怒异常,罚了信王一年俸禄并且责令他查明此事,若一月内无法破案,中尉马大人和中丞、左右侯全部要撤职查办,此案移交廷尉府审理。难怪信王如临大敌般紧张,中尉官员被换血,他的损失最重。
夜深人静的时候阿拉耶识还在研究那些卷宗,试图从被害者身上寻找相似处。按照代凤教授的程序,在掌握现场情况之后,首要的是分析被害人的身份,连环杀人案中这个环节尤其重要,要找出凶手挑选被害人的规律,在凶手再次行凶前找到可能的受害人,这是和时间赛跑的过程。没有纸张,也没有黑板,阿拉耶识索性霸占了马荣日常办公的房间,用炭条沾了墨汁在中尉大人的“办公室”墙壁上写案情分析草稿。她搭着梯子在墙上画了一张酷似神经细胞连接的思维导图,核心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