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拉耶识总有办法引起嬴少苍的注意,她上午回府的要求被拒后,中午又遣人来请嬴少苍晚上去巫殿品尝她亲手做的海外中国的菜,还说要亲自为秦皇弹唱《虞美人》。秦皇绝不相信阿拉耶识是真心请他去消遣,天巫的宴会岂是好相与的?
“你可问清楚了,她真的要宴请朕?”秦皇看着史广汉心生疑窦。
“奴才成天跟着天巫,她今日确实去御厨准备菜品了,弄的那些菜式佐料奴才全没见过,应该都是中国的菜。”史广汉喜滋滋地回答,他和宫人们早瞧着秦皇和天巫之间张着一根弦,扯不到一处又甩不开,拨一拨还能嗡嗡响。秦皇命天巫在巫殿寝宫养病,所有的人都以为秦皇要宠幸天巫,哪晓得却一连三天不露面,皇帝唱的哪一出除了天巫谁也猜不到。
夜幕降临,巫殿一反常态灯火通明,内外张灯结彩,殿内鼓瑟吹笙,一派喜气洋洋。天巫亲自下厨做菜宴请秦皇,史广汉就自作主张做了这些铺排。按照宫中常识和惯例,皇帝在哪宫用晚膳就意味临幸那宫的妃嫔,因此巫殿上下人人兴高采烈,就连最惧怕在巫殿当值的宫女也对晚上要发生的事情津津乐道。
从六合宫到巫殿必然要路过对面的重华宫,再穿过天香阁,隔着一大片皇家花园才是巫殿。秦皇赢少苍远在重华宫就看见从百花深处的巫殿照来的红光,原本迟疑的脚步加快了步伐,随伺的宦官要赶到头里去通传被他制止了。他屏退左右,想要一个人走完从重华宫到巫殿的一段路程。这段时间为了旱情的事操劳,他很久没有正经用膳,往往在御案前胡乱吃些果子点心对付一顿。天巫的宴请让他麻木的胃口恢复了知觉,他现在已是饥肠辘辘。只是看到巫殿门口华彩宫灯透出的喜气,他不免心生疑惑:这是天巫的意思?她是变了心意还是……
赢少苍没有忘记阿拉耶识从一开始就没变的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和表白,令贵为天子的他颜面尽失。刚刚封为客卿她就毫不顾忌他的面子,竟然私自逃了。逃就逃吧,还画张画气人!那画上所有她认识的人连信王、慕容恪都画上去了,还给予他们成双成对的祝福,却独独没有他!“朕在她眼中算什么,连个朋友都不如。亏得还为她收拾逃走后的烂摊子,若不是朕朝堂上力压群臣,天巫府早就被抄没收入叔父允燹的囊中。这个女人着实可恶,若不是留着有用,朕又岂能容她这般胡闹。也罢,权且看她又耍什么花招!”
赢少苍跺跺脚,大步向巫殿走去,对守在门口的宫人做个噤声手势,便催动身形悄然潜入巫殿内。晚宴设在一层大殿花厅旁。桌上摆着一壶酒和几样看似寻常的菜色,晚宴主人还没出现。赢少苍不愉之色更重,如此简慢之人她当得第一,他日大事得成定叫她好看。正在咬牙发狠之际,却见阿拉耶识端着一个冒热气的木钵小心翼翼朝花厅行来。赢少苍躲在大殿的廊柱阴影里,乍见她婀娜身形心头巨震。他头一次见阿拉耶识真容时她已“死去”,闭目静静躺在棺材中只等柴火将她烧成灰烬。如今她活色生香立在不远处,其一颦一笑尽收眼底。她只用一根木簪简单挽个发髻,垂下一束青丝飘在脑后,轻薄简短的白丝素服露出托钵皓腕,月色从中庭洒落满身,益发显得其人花容貌、月精神,疑是九天玄女落凡尘。
但见阿拉耶识放下木钵后,笑问旁边的史广汉,“已过初更了。怎么,秦皇不来赴宴?”
史广汉大是迟疑,嗫嚅道:“回天巫的话,陛下没说不来。想是国事操劳,奴才这就去承光殿看看。”
阿拉耶识摆手止住史广汉,“不用。他要来终归会来;若是不来,你就算求也不来。”抬眼打量一会儿,指着那些宫灯彩球道:“你且先把这些红头花色的东西给拆掉,今晚是我和秦皇陛下的私人饭局,给你这么一布置好像我在办喜事,传出去让我怎么见人哪?”
史广汉见天巫话头不对,饶是他当了二十年的内廷总管也有些懵懂,“这、这奴才也是照章办事。陛下特许天巫住在巫殿寝宫这是何等荣耀?陛下对天巫的心意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就算陛下今日不来,这娘娘的封号早晚也是天巫的,这点老奴绝不会看错。”
阿拉耶识气恼非常,口气生硬地说:“我看你是老糊涂看走眼!我和秦皇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前次在巫殿寝宫中,陛下亲口说一个外国巫女怎及你们中土胭脂,就算我愿意自荐枕席他也不稀罕!你们秦国皇帝志向高远,不是那等荒淫好色之徒,你今日妄揣圣意不怕犯了君王忌讳?”
史广汉万料不到天巫和秦皇竟有这般约定,当下冷汗直淌,“天巫恕罪!奴才这就着人拆了这宫灯彩绸。”
“算了,等一下再收拾。这些菜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既然你们秦国皇帝不肯赏光,我们就自己吃罢。横竖我一人也吃不完,你去招呼今日当值的宫人来大殿一同吃饭。我就不信,这地球离了谁也照转,他是皇帝可以耍大牌,我们也可以自得其乐!”其实秦皇不来阿拉耶识反而有些轻松,她最担心就是秦皇贪图自己美色,今日自己降下身段请他不至,说明赢少苍实乃枭雄,对于野心勃勃之人反而可以谈条件。她转而得意道:“菜品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