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耶识明白他言中所指,忙岔开话题,重又绷紧小脸道:“不要转移话题。你为何要搞那些苦肉计来诓我?”
石闵先是一愣,后来明白她所指是被夏占谯下毒受伤之事。“非是棘奴使苦肉计故意留在宣化,而是大意所致。你说不会跟我走,我便令随我前来的飞龙卫撤离宣化南郊三十里外待命。你让我护送雪漫去燕国使者营地,我不想动用保护你的三百飞龙卫。一来目标太大,容易暴露;二来我自恃武艺并未将燕国人放在眼里。与燕国人用膳时,原来提防饭菜有毒,却未想到燕国人为了诓我入彀,连雪漫的水里也下了毒。”
“你既然中毒,为何不往近处飞龙卫的方向去,却返回宣化寻死?若不是我求慕容恪帮忙,正好遇到你,你早死了。”阿拉耶识不听他解释则已,一听就更来气。
石闵此时像个犯错的学生,扭捏道:“我当时胸口痛得紧,以为思念你太过所致,当时只觉万念俱灰。后来与燕国人交手负伤,自觉必死无疑,便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回到宣化见你一面,否则我死不瞑目……”
阿拉耶识哼了哼,抢白道:“你个傻瓜,那种事情就不要提了。先前瞒着也就罢了,为何养伤时也不告诉我飞龙卫的事情?”
“我不想让三百飞龙卫保护的事情来扰你,依你的脾性又要担忧生气,过不了几日便要让我将他们遣回。再者,我因养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无法用黑鹰和飞龙卫通消息。待我能下床时,又是连番变故突来。我见滢儿乃是羸弱女子却处变不惊,想是有了应对之策,一时好奇便想看看有何端倪。”石闵俊颜微微发红,嘴角漾起淘气笑容,“原来滢儿果真有好多秘密。”
阿拉耶识见石闵得意,气得一巴掌拍在他肩头,嗔道:“你到拿我寻开心,让我折腾够呛!那地道之事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被你轻易就套出来了。要是消息泄露,正好给秦皇口实来对付我。”
石闵脸色冷然,俊眉斜挑道:“滢儿,秦皇不能把你怎么样。这一路上,除了我的飞龙卫,还有另一支人马在暗中保护你。”
阿拉耶识惊愕不已,听不明白他的话。
石闵道:“飞龙卫传来密报,说是除了他们以外,秦军附近还有另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出没,潜行隐踪,听口音,是汉国军人。”说罢,石闵探究地看着阿拉耶识,阿拉耶识也觉莫名其妙,“汉人,他们搅和什么?”
石闵笑笑说,“滢儿,不如你去问问慈心。”
阿拉耶识陡然心惊,失声道:“你是说慈心的人马?不可能,他只是一介商贾之辈,哪里指挥得动汉国军队。”
石闵轻叹一口气,“滢儿,知人知面不知心。若他真是一介商贾,何敢于此多事之秋捋虎须?他跟着来和谈,明白暴露了与你的关系,除了让秦皇忌恨能有何好处?”见阿拉耶识焦虑起来,便提点道:“他不是商人那么简单。但是滢儿,我看他是真心待你。若你愿意,明日和谈后,我着飞龙卫杀出一条路子,让你和他去汉国。”
阿拉耶识满腹疑惑看着石闵,“你为何要帮着他?”
石闵咬着嘴唇,半天才说:“滢儿喜欢的是他,我又不能和你在一起,何不成全了你们?你留在秦国,我们三人都痛苦;去了汉国,至少你们还能开心一些。”
阿拉耶识心口一热,不曾想石闵竟有如此大的心量,此前她还只把他当做孩子一般。他有默默承担的君子之风,又懂得成人之美,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可惜,与他没有缘分。她今夜一腔的恼怒都化作乌有,把手温柔地搭在他的双肩上,柔和而坚定地说:“棘奴。你有这份心我很感激,可是我不能就这样跟着慈心跑了。董伯和紫蕊、蒋靑还在宣化,我跑了他们怎么办?秦皇在小事上不与我计较,真要惹了他,却不是好相与。我了解秦皇,他下手很黑的,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可以亲手以酷刑处死,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我得回去,再行图谋脱身之计。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顾好你自己。三百飞龙卫也全都带回去,怎么说你的境况比我危险得多。”她嘴里这样说,心里还在想一件事:慈心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如果弄不清这点,我是不会跟他去汉国的。由今夜之事观之,这些古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一个高智商的现代人竟被他们玩于鼓掌之间,实在对不起我受过的高等教育。
夜色深沉,阿拉耶识赶石闵回自己营帐,石闵却支支吾吾不肯就去,目光落在合金宝剑上舍不得离开。阿拉耶识把合金操在手里,板起脸道:“修成侯神勇无敌,谋略过人,秦国君臣都被你耍得团团转,哪里还用得着这种东西。”
石闵大失所望,眼巴巴地瞧着阿拉耶识,哀求道:“送出去的东西,怎还收回去呢。滢儿莫不是又寻我开心?”
“这剑原本不是给你的,是见僖王收了你武器怕你吃亏才拿出来的。你如今翅膀硬了,我送剑纯属瞎操心。”阿拉耶识对飞龙卫之事还是耿耿于怀,自己脑细胞不知死了多少,人家却早安排妥当,单单看她上蹿下跳闹笑话。
石闵原本红润的脸庞倏忽惨白,已听出弦外之音,合金应是给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