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沉,天上挂着圆月,照得地面清晰可见。
蛇群越聚越多,已成漫山遍野之势,林中毒蛇吐信的嘶嘶声和着黑羽军刀兵砍杀声,掩盖了从灵蛊船方向传来的隐隐约约的笛声。
黑羽军虽然悍勇,对这些如麻的冷血畜生却极是被动,花蛇成群纠缠着滚过来,杀也杀不完,军士们小腿手臂是青花蛇最佳攻击目标。随着隐约笛声的驱使,蛇群展开跳跃攻击。有的花蛇已经钻进人圈缝隙,朝阿拉耶识爬来。阿拉耶识此刻已经恢复神智,见到圈子外成堆成团的花蛇早已恶心欲呕,见零星的几条花蛇爬过来便强压恐惧和厌恶,摸出火折子,抓一把干草点燃后朝花蛇掷去。花蛇果然游开了。
正要松一口气时,驮着杨征的马突然倒地,一条花蛇正顺着马匹的后腿和腹部朝杨征爬去。阿拉耶识急得用贴身的匕首去削它,那条花蛇本来游动十分自如,阿拉耶识乍一靠近,花蛇竟不再有动作,伸着头被阿拉耶识的匕首削成两半。阿拉耶识一击得手,握着匕首颤抖着对慈心喊:“用火攻——杀不完的……”
慈心闻言收剑回到阿拉耶识身边,阿拉耶识抽出马背囊中的火把——为了隐蔽行迹,黑羽军没有点火照明,但是火把却是备着的。慈心见状也不含糊,运起轻功,飞快收集所有马匹的火把点燃后朝蛇群中丢去,果然蛇群立刻退缩不进,攻势暂时停止了。阿拉耶识手持火把挪动到由黑羽军组成的保护圈边上,只看一眼便觉心酸愤恨:慈心带来营救自己的数百黑羽军已经被青花蛇咬死了一半!她噙着眼泪,恨声问道有没有酒,慈心听罢眼睛一亮,因为黑羽军跟着他这个大商家,因为待遇颇为优厚,士兵并不戒酒,很多士兵水囊里装着水酒。
“把所有的酒集中起来,一部分围着这个保护圈洒酒,剩下的让轻功好的人撒在林子里,然后点火,烧死这些该死的长虫!”阿拉耶识恶狠狠地下令,“把死去士兵的衣服脱下来做成火把,给我烫死它们!”
众人马上按照阿拉耶识的法子去准备水酒和衣服。慈心过来搂住阿拉耶识的肩膀,忧心忡忡:“血巫卫给的药粉撑不了多久,如果蛇群不能及时清除,我们赶不到秦人大营的话,后果难料——”
阿拉耶识偏过头看着他,问:“遗憾吗?为了我,你死了这么多人手,自家还枉送性命。”
慈心捂住她的嘴,目光灼灼:“我从不后悔做过的事情。早在与你一同乔装救人牲的时候,我就知道此生注定要陪着你冒险了。死人的事情我经历得太多了,可是我不能让你死在我面前。”
阿拉耶识眼泪夺眶而出,贴在他的胸膛上抽泣:“他们都是为我而死的。我们这里有血巫卫的药粉还死伤惨重,棘奴他们会怎么样啊?”
“吉人自有天相。”慈心只得安抚道,“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石闵将你托付给我时叮嘱我保护好你。我们争取冲出蛇群去秦军大营,也许能和石闵会合。”
阿拉耶识止住哭泣,道:“去秦军大营寻求庇护,我们去汉国的计划就落空了。”
慈心坚定地摇头,“去汉国机会还可以再找。今夜所有的事情都是当机的行动,噬魂灵蛊船的威力不容小觑,我绝不能让你冒险。”
“你说,这是嬴少苍的一石二鸟之计吗?他让噬魂灵蛊船在和谈时出击,不仅可以杀了石宣、石韬和石闵搅乱赵国朝局,也顺便剪除僖王,让犬戎派系的人看到他的实力,震慑安靖王允燹。也许,坐稳皇位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至于我么,不过是个不肯为他所用的外国女巫,我不离开秦国他或许不会拿我怎么样,一旦我有二心就必死无疑。”阿拉耶识觉得古代人的思维真的不能用现代人的逻辑去衡量,嬴少苍在她心目中早就被定性为残酷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暴君,其心理世界不能用常人眼光去判断。
“也许吧,如果秦皇真是这样的算盘,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慈心深深皱起眉毛,“一个皇位让人丧心病狂至斯,连交好的亲兄弟也不放过,可怜可悲啊。”
两人简短交谈间,剩下的黑羽军行动迅速,已经把周围几丈野地的树木点燃,一时林间腾起火焰,缠绕在树上的蛇群立时跌落,纷纷往更深的密林中退去。
远方的灵蛊船上,最后面的一盏灯笼的红光忽地黯淡,仿似即将熄灭。噬魂灵蛊船附近的丛林中,几个灰影围着中间一个裹着黑头巾的中年巫师,巫师脸色发黑,几个灰影人不住地帮着搓揉他的前心后背,这伙人旁边尚有一些灰色人影蹲伏在地人人手持一面蛇皮小手鼓,其顶端扎着灯芯草,他们捻动手鼓的柄,柔软的灯芯草虽然在蛇皮上敲打显然不会发出清脆的鼓声,只有摩擦出微弱的沙沙声。原本黯淡的第三盏灯笼又慢慢亮了一些。
一个灰色人影奇道:“蛇灵,虽说北方天气比南蛮冷,灵蛇调动难些,但属下已经加大了灵药的分量,而且用的是银花王蛇皮做主号鼓,别说是青花蛇,就连本地的土蛇都可以召集起来进攻的。属下……属下实在不明白这些青花蛇怎么都反涌回来了?”
坐在中间的黑头巾巫师望着远处树林中烧起来的火焰,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