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不是说移形阵不伤人的么?”阿琪咬着下唇忿忿不平,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头顶传来扑簌声,一排狼牙木刺滚落,阿琪惊叫着满地打滚。
老阴山皇陵密室中,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带着脚镣手铐安静地跪坐在地席上,对他面前的矮几上放着的一大碗汤药和粟米粥、馍馍视若未见。两个青衣人等了好一阵也不见那个年轻人进食,无奈只得靠过去,一人捏住其下颌,一人往里灌汤药。被控制住的年轻人口里全是药却不知吞咽,褐色药汤顺着嘴角往外流,灌药的人不得不托住他的下巴,在他背心处揉两下,随着他的喉咙发出嗬嗬声,满口的汤药就流进了肚子。两个青衣人又依样画葫芦灌那人粟米粥,不想粘稠的米粥不似汤药好吞咽,竟把那人呛了喉管,喷出的米浆溅了两人一头一脸。两人愁眉苦脸收了食盒,退出牢房。
皇陵出奇地大,里面的形制不像墓室更像宫殿,地面用青玉铺陈,厅中以汉白玉装饰,楠木和紫檀做成雕花门扇和各色器物,若是挂上重重帘幕,几疑身在六合宫中。两个青衣人穿过偏殿,通过地下甬道下到一处地底浴池。方形浴池里弥漫着热腾腾的的水汽,池面咕噜咕噜冒着黄色水花,带出一股子浓浓的药味。一个裸身青年男子浸泡在池子里,浑身皮肤呈恐怖的紫红色,表情有些隐忍的痛苦,口里缓缓吐纳。
“主人,李文吉好像又犯病了,要么睡不醒,要么醒着一动不动,连着几日不吃不喝,汤药都是靠我们灌。”两个青衣男子对池中男子毕恭毕敬汇报。
池中人轻吐气息,幽然自语:“天下疾患皆不足虑,唯医者不自医,吾所病矣。”
二青衣人见状悄然退出,立时从浴室深处飘出一个白衣侍者,手捧深蓝色素服、头带,侍候池中人穿衣。池中男子此刻睁开双目,露出仅米粒大小的骇人瞳孔,竟与蛇眼无异。白衣侍者将其濡湿的墨发用蓝色头带绾好后,又递上几根短小如芒的银针,由男子自行把银针插入头部,被墨发遮掩得毫无踪迹。片刻后,他的眼珠也恢复正常大小,皮肤的紫红色褪去,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和冰冷。蓝色粗绸素服剪裁合体,其如其分地勾勒出男子修竹般出尘气质。这人正是阿琪苦寻的墨家钜子嬴归尘。
出浴后,嬴归尘来到关押李文吉的牢房为他把脉。此时的李文吉没有与阿拉耶识打斗那晚的狂躁劲儿,反而相当温顺,随便摆弄他的身体都不会反抗,也不说话,眼睛凝视着一处眨也不眨,就那么睁着眼睛。一丝困惑浮上嬴归尘心头,他抓李文吉回来后就治好了他的疯癫狂躁毛病,不想又发作了新毛病——失魂痴症?分明是两种病症,然而其脉象又和疯癫发作时一样,此怪脉让嬴归尘百思不得其解。他给李文吉舌下、耳根、手脚关节扎上银针,捻过一次针后,李文吉如面团柔软听话的四肢总算有了硬度,眼睛也能上下转动了。嬴归尘吩咐负责照料的青衣人,李文吉能开口说话时就来禀告他,若不能主动进食便喂给牛羊奶。
正说着,外面传来慌慌张张的脚步和呼唤主人的声音打断嬴归尘说话,他责备道:“外面何事喧闹?”
来人气喘吁吁地说:“报告主人,不好了,有人闯入西侧崖顶的移形阵,来人好像是细柳营的阿琪姑娘!”
嬴归尘纳闷道:“她来做什么?”旋即又问来人,“最后一批死士是否转运完毕?”
“巳时三刻已全部运进皇陵,移形阵是在巳时过半时发动的,阿琪姑娘应该没有见到。”报信人见嬴归尘抿着嘴唇知道主人动怒,赶快补上一句:“属下失职,这就去杀了阿琪姑娘灭口!”
“不可造次!”嬴归尘面含愠色呵斥他退下,然后身形一晃便朝出口奔去。老远看见西侧崖顶上一个女子跳转腾挪,躲避移形阵中层出不穷的机关暗器,已是力竭,再迟便有性命之虞。嬴归尘如滑翔大鸟掠过西侧山头,伸手在空中一抓,立刻有数根红色小棍拔地而起落入他掌中,所有的机关马上停止运转,阿琪软软地倒在地上,汗湿衣衫,娇喘不断。见到嬴归尘落下,阿琪大喜过望,虽气息不匀仍然一口气把天巫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见嬴归尘负手立在山岗上没有下文,阿琪忍不住出言恳求,“钜子曾说天巫不会有事。若不是禁止墨家人打探秦国庙堂之事,我也不用来皇陵找钜子帮忙。”
嬴归尘不置可否地点头,反问阿琪是否从此处断崖攀爬到这里,阿琪默默点头,说是实出突然,她一心想救天巫府的人,便甘愿违反禁令闯入皇陵。
“我确曾吩咐过有关天巫的事情必须尽快呈报,既如此便免去责罚。天巫之事我自有主张。”
嬴归尘让一青衣人护送阿琪出皇陵。青衣人领着阿琪迈着奇怪的步伐,不多会就钻出山谷到了外面的官道上。青衣人对阿琪说了句“请姑娘自便”后,身形发动人就消没在群山中。阿琪踮脚四望,却见满山萧索空寂,已经不见了老阴山的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