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用极短时间就探查了整个房间,发现了一个画着眉眼的布头娃娃,以及一些草籽和一把艾叶,这几样东西都属于那个叫芹儿的宫女。天巫化狐的事情本来后宫之人不知,但是菊苑中服侍天巫的另一个宫女西娥在返回宣化的途中就疯了,成天嚷嚷有狐狸精要吃她,搞得人心惶惶。信王和僖王不敢告诉秦皇,私下将西娥处死了。芹儿也是去津台服侍的两个宫女之一,昨夜打水时不慎滑倒掉入井里淹死。这个意外事件却被宫女们私下传为是被化为狐妖的天巫勾走了魂魄。嬴归尘手捻草籽,送到鼻前嗅了嗅,霜冻般的脸上更是结了一层冰样寒冷。他吹掉草籽粉末,揉身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上午,嬴归尘便接到呈来的一卷情报,写明已查探清楚:精尽人亡死在狐狸洞的男子确是僖王麾下一个犬戎伍长。因家贫无力娶妻,日子久了有些痴汉行径,曾有侵犯新来兵丁的劣迹。他被狐妖吸干精元后,其他人反说是死得其所,做鬼亦是风流。
嬴归尘合上书简,双手轻拧,书简顷刻变成齑粉。墨田见了,早端来香炉将竹简粉末收进其中,点上火烧掉。
“墨田,去把羊皮图卷上卷拿来。”嬴归尘以手扶额,看着墨田在屋内忙来忙去。
墨田嘀咕道:“师兄,你把翠珠赶走了,就该另外找个使女伺候。现在可倒好,我每天要给你熬药,当书童,还要做丫环们擦屋扫地的活儿。师父让你教我行医,不是让你使唤我的。”埋怨过后还翘起嘴,示威般把一卷羊皮重重搁在嬴归尘面,气鼓鼓的看着他:“喏,给你羊皮图上卷。你要再不娶个师嫂进门,我以后天天放阿琪姑娘来找你。”
“放肆。”嬴归尘闻言抬头,凤目含威,“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搀和什么——还不快去把扶风丹配出来,年底我要考较药理,若答不出来你就自回天台山侍奉师父。”
墨田听到回天台山忍不住吐舌扮鬼脸:“我才不要天天面壁修仙呢。再说,我不是小孩子,马上满十三岁了。人家天巫才九岁就能把师兄你扑倒,你敢小瞧她么。”说完,像是早知道这话会激怒嬴归尘一般,捂着嘴偷笑着往外跑,“我做扶风丹去——”
嬴归尘盯着墨田的背影,啼笑皆非,“没大没小,真被我宠坏了。”他摊开桌上的羊皮图,目光锁定辽东哈达岭上。一番思索后,嬴归尘伸手在几案下方地席上按了一下,不一会儿从韩家药铺的掌柜从密道过来拜见。韩家药铺的掌柜就是墨家细柳营的营主。嬴归尘让他办理三件事:“广发钜子令:着墨家门徒调查萨满巫师在各地活动情况;辽东的墨家子弟密切注意萨满圣地哈达岭的动向;全力打探萨满大巫祝的下落。”
营主领命而去后,嬴归尘独自坐在案前抚琴,这次弹的是《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抚琴是嬴归尘考虑问题的一个习惯,每当遇到疑难杂症或棘手之事,他通常会先抚琴,琴声停止,脑中便会有答案。然而这次嬴归尘不如以前那么顺利,他一面弹琴,一面低吟天巫写下的诗词,脑中各色念头纷纷扰扰,思绪极乱。这首诗便是天巫为离别而作,以前她逃了又自行返回,祈来大雨抢了萨满巫师风光,这才招致萨满设计陷害。只不知萨满巫师们劫走天巫意图何为?会不会已被他们害了?嬴归尘轻轻摇头自我否定,如萨满巫师只想杀了天巫报复,去津台的路上随时可以下手,之所以精心谋划贪狼星降世附体的布局,一定另有所图。这样也好,天巫暂时还是安全的。
萨满们绑架天巫到底想要干什么?嬴归尘心烦意乱,还弹错了一个音。于是他又重新弹奏,当第一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刚出口时,琴弦突然断了一根,嬴归尘本就苍白的脸上添了灰败气色,不详的预感在脑中盘旋:“问天,问天……天巫、问天……”他猛然从迷惘中惊醒,“不好,他们想用天巫祭祀鬼神!”嬴归尘赶快翻开折叠起来的羊皮图卷,边看边惊叹,“人祭中止对于萨满非同小可,除非重开祭祀,否则鬼神将降怒于祀奉的奴仆。马上就到祭神明求丰收的腊日祭大典,他们定然是赶在这个日子行事。”
嬴归尘冲到屋中央的镂空雕花球状青铜鼎炉旁,转动鼎身,鼎炉基座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