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被一双大手掐住收紧,阿拉耶识被人像拎小鸡样攫提,脚尖要拼命伸直才能勉强着地,惊愕的眸子瞪着近在咫尺的冷酷面孔,嘴巴被迫张开吐出粉红的舌头,因窒息脸色越憋越红,曾经灵动的眸子逐渐呆滞,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
灰发人见状猛地松手,迅捷无比地托起阿拉耶识轻飘飘的身体,马上又将她托体仍到婚榻上。
阿拉耶识的一侧身体重重撞上了婚榻,把她吓掉的三魂七魄又震回来了,她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大口喘息道:“原来没有做梦……慕……慕容恪呢?”
秦皇嬴少苍听到她问慕容恪,额头正中的耀眼的火云纹如同他的滔天怒意思,简直要薄喷而出:“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惦记那个野汉子!”
阿拉耶识大脑还在缺氧状态,反应迟钝,眼中溢出因窒息和挣扎而充盈的泪水,口齿也有些咬字不清:“……不明白,我我到底在……在哪里?”
“不明白?”嬴少苍俯身直逼阿拉耶识,一头灰白头发垂在阿拉耶识面前,是黑发夹着着缕缕白发,茂盛地长在他高傲的头颅上,与他仅三十的虚岁不相称。
阿拉耶识呆滞地注视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额头、两侧颧骨的火云纹还是鲜红夺目,然而那人外形,那浑身的危险气息感觉从不曾见过。
“装聋作哑?听到拜天地你跪得那么迫不及待,连掀盖头都等不及了——你就那么想嫁给他?”嬴少苍手指狠狠捏着她的下巴向上抬,冲她眼前竖起左手背,左手无名指上是金晃晃的代表无穷的凯尔特婚戒,眼中冰冷没有温度:“这是什么?你又当朕是什么?上一个背叛朕的人被剥皮抽筋,你想尝尝滋味?”
阿拉耶识情不自禁打个冷战,因着这冷冽头脑开始运转,双眸聚焦再聚焦:眼前的人确实是嬴少苍——灰白头发用镶东珠的红缎带结系在头顶,黑色金丝尨服,大红绸缎斜穿肩背在胸前结成一朵绣球花,活脱脱的中国古代新郎装扮,只是看向自己的眼光阴寒刺骨。
她推开嬴少苍的手,翻身下榻,踉踉跄跄打开婚房的门,立刻呆立在地。外面灯火通明,跪着一排排的秦宫黄门与宫女,当先两位盛装的命妇正是她的弟子袭人和紫蕊。袭人与紫蕊见到阿拉耶识扑在门口张望,立刻上前左右搀扶好她,脸上又喜又忧:“师尊,可盼到你了。”说罢,两女眼泪扑簌簌往下淌。
阿拉耶识依旧没有说话,她好像梦游一样四下打量,这地方原是搭建的阔大帐篷,分里外两部,里面是近身伺候的宫人,外面竟然分对向两列坐着文武官员,太师王敖首当其冲,其次是太常寺老奉常,再次是史官司马喜;武官中秦信王嬴允直坐了排头,然后是暗卫统领蒋青,还有卓成虎将军。
见阿拉耶识着云鬓散乱而身上新娘红衣整齐,神色惊恐疑虑,均不敢抬头细看,齐声道:“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拉耶识的嘴唇不住的颤抖,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提起冗长的裙子,在袭人和紫蕊的惊呼下小跑穿过群臣,奔向巨大王帐的门口。外面黑压压的全是秦宫禁卫军,见了阿拉耶识全都整齐跪下:“大秦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如潮水咆哮般的山呼声中,阿拉耶识就像受惊的小兽抬头寻找逃路——头顶初秋的夜色中星河流转,熠熠生辉,然另有一处亮光勾魂夺魄,悬在不远处的半空。一串十二盏大红灯笼稳稳悬停半空,却照不亮它底下的黑暗,如怪兽如莽山的一团漆黑,霸占了东边的长空。
“噬魂灵蛊船。”阿拉耶识喃喃地道。
秋风撩起她的长发,如当空泼墨,红色嫁衣苍白的脸蛋,她此刻的样子凄美绝伦。
“师——皇后,夜深露重,我和袭人扶你回房吧。”紫蕊舌头打着结,满心怜惜。
“不,我不回去。他想杀了我,我也想杀了他!”阿拉耶识气苦地摇头。
袭人与紫蕊惶恐地看向身后如幽灵般存在的新郎嬴少苍,后者森冷的神情如同攻击前的猎豹,正对着猎物龇牙。
“皇后莫说气话,陛下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杀你呢?这些天没日没夜筹备大婚,你的龙凤金冠、这身嫁衣,迎亲的御辇,每样都是陛下亲自定下的。”袭人快言快语,牵着她的嫁衣一一相告。
“是呀,陛下专程从宣化奔赴燕国亲迎皇后,把太常寺的奉常大人带来主持婚仪,史官也带来了,要将这大典写入史书流传后世……”紫蕊也忍不住插话,她怕再不说些什么圆场,顷刻这两位模样同样不善的主子便要勾动天雷地火,连累无辜。
“燕国?”阿拉耶识听到“燕国”二字急速转身,失声问道:“我在哪儿?我们——”她踮起脚尖,目光越过嬴少苍肩头落到他身后的庞大王帐上,三重禁卫环绕王帐,入口左右各立金刀将领值哨,俨然秦皇亲征沙场的排场。
“我们是在离龙城八十里的仙女甸,燕慕容儁惧怕我大秦君威,才将师尊你好生送嫁过来……”袭人的语气神情欣喜得意,“师尊你不用担心,慕容恪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不提慕容恪还好,阿拉耶识一双黛眉倒竖,挺胸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