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乾达婆进来号过脉,说是脉象依然平稳,为何皇后依然沉睡,让所有人都迷惑不解。嬴少苍一直揪着心,抱着阿拉耶识的双臂一刻亦不曾放松。因为阿拉耶识发作时无意识的抓挠,将他的束发冠带抓松,灰发散乱披覆在阿拉耶识肩头和胸前,与她的秀发纠结交错,差别俨然。嬴少苍无言叹气,心中升起几许埋怨。若非此梦中人欺瞒背叛,他何至于这个年纪便半白了黑发。那些日子心里可真是恨啊!恨到对自己亦毫不怜惜,为了最快弄清毒理,不惜以身试毒,短短一月毒素侵入五窍与皮肤皺里,几与死人相类。灰色头发分外刺眼,嬴少苍不禁腾出手摸颧骨的火云纹,刹那间有些自惭形秽——他厌恶蛮人的纹身,可为了巫王之位,他同意了这个标记。被刺巫王火云纹后,人道面相威武,他却做了黑色羽纱面具掩盖。为了获得短裙苗苗王支持,他许奈丽皇后之位——但那其实是可以避免的,哪怕这个死丫头只要稍稍表现得不那么尖刻,不那么一再与他撇清干系,哪有后来如许波折?退一万步讲,跑马大会金签点选皇后时,她哪怕再多问他一句话,问他是否真的选中奈丽,他一定会回答:“没有,我想选你。”可是,没有可是,她根本问都没问他,从他手里抽了金签就跑,他尚未回味过来时,她已经替他选了奈丽。
嬴少苍觉得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心中生气。手掌轻扇阿拉耶识粉白滑嫩的脸蛋,嘀咕道:“你凭什么瞧不上朕?天下男子唯有朕才是天命所归,慈心不过是个软蛋君王,慕容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嬴归尘根本连男人都做不了……冉闵黄口小儿短命鬼,你谁都能委身,偏朕不行?”嬴少苍越念叨越光火,捏着阿拉耶识的小巧鼻头左右拧,咬牙切齿道:“你到省心,睡睡睡,睡得跟死猪一样……哎,你到底有没有心,眼睛长那么大有什么用?睁眼瞎子。”
“撒娇会不会?你宁可当下贱奴婢累死,也不愿求朕?”
“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手被烫伤了,服个软就那么难?你必须得求饶,否则,否则——”嬴少苍捉起阿拉耶识被烫伤的手掌放在唇边又亲又咬,发泄不满。冷不防瞥见掌心贯穿的一道剑痕,顿时寒了脸:“你还真是舍不得啊,竟然用手去抓慕容恪的剑,他有什么好?”嬴少苍气急,翻过阿拉耶识的身子,巴掌狠狠在她屁股上啪啪啪打几下,“朕不教训教训,还翻了天了!”
阿拉耶识梦中浑然不觉,只是不自觉地将被圈束过久的手臂收回,手掌按在嬴少苍结实的腹部,黛眉轻蹙,绝美的侧颜显出些微不适,然后她将脸埋在他小腹深处,好似乳兽寻找温暖的庇护。嬴少苍瞬间如被雷击,闷哼出声,下腹那团火热高高崛起,愤怒昂扬得差点暴恐不住。他费力地将阿拉耶识的脑袋从怀中“挖”出来,放到自己胸口,喘着粗气调整自己的姿势,以尽快让自己“冷却”。
然而事与愿违,梦中的阿拉耶识乖巧、柔顺得不真实,灯光下的琼口瑶鼻,一呼一吸满满香甜的气息;纤长的羽睫拉出弯弯的阴影,投射在如脂玉的面颊上,挠得人痒痒的。嬴少苍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情不自禁抚摸那阴影,品尝醉人的春色。沿着眉梢、眼角,耳根一路向下,他像饥渴的骆驼拼命攫取生命的源泉,从亲吻、舔舐到狂热的吮吸、啃咬,一路留痕。
一层一层的衣服摊开,她活色生香。他尽情将她拥吻,反复溺爱,甜蜜与痛苦并存。他不敢去除最后的“屏障”——她奇怪但极其魅惑的小衣服,他痛苦地提醒自己,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要的是她清楚明白,要得是她与他水乳交融,趁人之危只会彻底激怒她,万难挽回。
天快亮时,嬴少苍衣衫不整,狼狈地从帷幔里钻出来,步履匆匆,神态诡秘奇异,脸色绯红,外面跪守了一夜的宫人撞个正着。嬴少苍不觉眉心狂跳,故作镇定地喝问何故跪守于此。此乃明知故问,为首的史广汉虽然惊诧却丝毫不敢卖弄,据实回答是奉太后懿旨等候此处,以共帝后差遣。
“今夜你们都听到什么了?”嬴少苍拖长声调询问道。
史广汉一时不明所以,今夜他听到的动静太多,不知他指的是什么。他一双老眼疑惑地落在嬴少苍散乱的灰发,胡乱结系的锦袍上。
“老奴愚钝,不知陛下所指?”
“呃……”嬴少苍抿唇,眉头一皱,顿时有了计较,对一众宫人命道:“今晚所有的事,不准泄露半个字,尤其是对皇后。倘传出去半个字,你们全都得死。”
众人吓得点头称喏。
嬴少苍于是轻飘飘地“飞”回承光殿,留下一地宫人噤若寒蝉。有胆大的问史广汉,不准泄露半个字是自皇后的梦魇之症还是别的?
史广汉一撩眼皮,一巴掌拍在那宫人头顶:“糊涂!咱主子好面子,今夜他守了皇后一夜,这事谁也不准传出去。”
“那——”另一宫人不知死活凑上来,以手指着帷幔深处,一手指指承光殿,笑得贱兮兮:“小人瞧着,陛下与皇后开始那个了?”
史广汉拉下脸,斥道:“你有几个脑袋竟敢胡言乱语?陛下的家事也是你等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