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虽然法着狠,但不妨碍阿拉耶识做周全的计划。她预计,盗取乌蟾根后加入很快被发现,嬴少苍一定不会轻饶她。什么惩罚她都可以接受,但嬴归尘那边不能出事,要确保乌蟾根第一时间送到景平侯府,嬴归尘也必须尽快离开宣化,离开秦国。
想到离开秦国,她思索着自己从地下管道逃出六合宫的可行性,一旦自己相助嬴归尘被发现,嬴少苍一定视为最大的背叛,肯定会不计后果报复他们。浣衣局的水井被浇铸了铜盖,她唯一能想到的神兵利器就是嬴少苍的七星龙泉剑。可是,龙泉剑须臾不离嬴少苍身边,即便不佩戴,也有专门的捧剑黄门跟随。她索要宝剑定会令人起疑。
但是,是否有另一种可能——嬴少苍放过了嬴归尘,还是一如既往地待自己,愿意帮自己复仇,也许,也许她不一定要离开他,甚至尝试着接纳他。这只是也许,实际会如何,谁也难以预料,她要做好万全之策,绝不能被君王一时的盛宠冲昏头脑。
若真的要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巫殿地下双生泉眼中的金锣也带走。金锣财宝可以做支撑她复仇的经费。
阿琪催乌蟾根催得很急,说是嬴归尘坚持不了多久,让她务必尽快动手。阿拉耶识佩戴暖玉佩偷摸经过两次祭殿,她因担心有陷阱或是血巫卫并未撤离,只在祭殿里装作闲逛,暗地里却在摸索暗门的开关。头一次一切正常,第二次快结束的时候,她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发寒,回头看时什么也没有。她暗骂自己疑神疑鬼,若是幻师在旁窥视,常人决计不会有半点感受,这点她在赵国就感受很深,多少对他们的潜伏行为有些了解。
“不会有事,一定是我太紧张的缘故。”她给自己打气,努力地用心理学的呼吸法来调整心率,减轻紧张和恐惧。
隔日,嬴少苍与三公商议南方新兼并郡县的城建与任命事宜,一整天都在承天殿议事,这是绝好的机会。阿拉耶识先在寝殿内书房假装礼佛禅坐。寝殿内的小书房壁龛上供着当初慈心主笔的释迦牟尼佛圣像,下面摆放香炉、净水、油灯和四时鲜果、香花。她有时为了避开嬴少苍无度索欢,就跑书房面佛禅坐,大约是当初祈雨时的祝祷词太过神气,效果又十分震撼,嬴少苍对于中国的佛祖颇为敬畏,禅坐礼佛时他绝不会前来打扰。书房设在寝殿一角,一面挡着长幅画屏,一面垂着半透明的幔帐,人坐在佛前,影影绰绰,看个大概身形而已。阿拉耶识禅坐的行头与柏素云相同,用禅坐斗篷从头到脚护住,看背影男女莫辨。宫女可以用催眠术迷惑,对于嬴少苍却再也使不出来。阿拉耶识将斗篷套在假人身上,冒充自己禅坐,如此,嬴少苍即便提前回宫也不会贸然打扰她。通常见她仍在禅坐后,嬴少苍会又返回承天殿处理朝务,直到巫殿宫女来请他回寝宫用膳。
阿拉耶识布置好后,顺利地溜进祭殿。这两日她在一楼大殿中多方试探血巫卫踪迹,还把车枯长老和银月婆叫出来套话,果然血巫卫已经完全撤出祭殿。她昨日来踩过点,找到了暗门的机关,苦于嬴少苍黏她太紧,宫人又亦步亦趋伺候,她得到的整块时间很有限,能把暗门机关寻摸到已是不易。
她这次顺利摸到暗门机关,那是陷阱石门。进入之后不能踩门槛石,否则失足陷入其内,石门重新闭合,人便活活被压扁。门槛石这个陷阱是嬴少苍头一次带她进入就告诉她的。当时嬴少苍骄傲地称,这里机关陷阱比较常见,也容易破解,然而潜藏的杀着却是蛊术。擅闯者往往以为破掉机关陷阱就放松警惕,实则蛊术最为致命,杀人于无形。阿拉耶识敢于只身闯入禁地,一是以前曾二次来过,二则身上佩戴了有巫王血的暖玉佩克制巫蛊。因为曾经见识过机关陷阱,门槛石那关对于知情人来说几乎不存在问题,但躲避暗门内的滚刀阵就很费力了,她必须将滚刀出现的规律记得一清二楚,然后一次性通过才成,稍微犹豫便万劫不复。
她画了半个时辰才过了滚刀阵。令她惊诧的是,她并未遇见什么巫蛊作乱,这里好像只有这两道她曾经见识过的陷阱就没有什么威胁了。她过了滚刀阵后反复思考,最终认定是胸前佩戴的暖玉佩起了作用。以前奈丽开着噬魂灵蛊船追杀她,因为她身配巫王血暖玉佩,放出的飞蛇和噬魂蛊对她毫无影响。她非常庆幸地捏紧了护身保命的暖玉佩,第一次觉得它如此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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