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熏香的阴柔少年早就察觉门口立着一个人,等了许久依旧见他痴傻一般地站着,终于忍不住调笑道:“流儿姐姐,你从哪引来的这小萝卜,长得虽是好看,却跟个呆头鹅一样在那站着,一点情调也无。”
女子却满不在乎道:“这小孩子常年在山上待着,一心一意就想着修仙学道,哪里看过这些。头一回见,自然是觉得新奇了。”说着勾过身后男子手中的头发,不再叫他梳理了。
正吟诗的两人听闻,终于停了下来。那笑得欢些的将帘子掀个小角,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来,将苏锦六好些端详一番:“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这小哥面貌真是精神,看那身段,一身武功怕也不错,不过……是个活人?看上去小得很呢。”
阴柔少年仰起头去问那女子:“他多大了?”
女子轻哼道:“估摸着也不过十七八罢。”
阴柔少年怪笑起来:“这么小,连我们几个的零头也没有呢。这样嫩的小萝卜,姐姐你怎么也下得去手。”
“江曲儿你快去验验货。”床上说话那人出着主意。
那阴柔少年便拢了身上袍子,嘻嘻笑着站起身来,作势要脱苏锦六的裤子:“来来来,让哥哥我来看看你,零件都长全了没有。”
苏锦六方才一番调笑都是云里雾里听着的,被那江曲儿一触,这才恍然清醒过来,迅速后退一步。但听剑风啸啸,长剑已经握于手心:“你们都是些什么妖孽……”
话未说完,便见那女子放下蜜罐,悠悠站起,一双眼睛媚眼如丝,肩上的衫袍掉在地上,其内竟未着寸缕。苏锦六急忙将眼神挪开,却听她调笑道:“方才不是看得起劲得很么,如今倒假正经起来了。听说还是天下第一正派的得意门生,我看你除了模样正些,心里指不定怎么歪。”
苏锦六心下一抖,正要反驳,手中长剑却被女子劈手夺去,制住喉头,厉声诘问:“你怎么找来的!快说!”
苏锦六咬紧牙关,闭口不言。
江曲儿将袍子捡了重新给那女子披上,又环过她的腰将腰上的系带系好,把头在她肩上搁着,笑嘻嘻对苏锦六道:“你骨头倒是很硬嘛,不知道那处是不是也一样硬?”
说着便又要动手,女子一声呵斥,才将他止住。
“觉得我奈何不了你是不是?”女子脸上厉色不减,手中长剑逼得更紧。
女子力气极大,将苏锦六压制得极紧。长剑锐利,寒锋逼得脖颈处尖锐刺痛,温热的鲜血渐渐渗出。苏锦六正要挣开,却倏然听见链子叮当作响之声。他眼神一转,见那链子的终端原来嵌在女子两道纤细锁骨上,只是没有伤口,像是已经长在了肉里。
“你看什么?”女子语气中怒气更甚。
该说什么?苏锦六脑中闪过无数话语,却依旧不知该如何作答。说是这链子带他来的?可除了他自己,好像谁也看不见这链子。
“我喜欢你。”
他忽然道。
“我喜欢你”,是平日里十五对他说得最多的话。每每她闯了祸,或做了错事,便眨着一双带泪的眼,柔软地说:“十六,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才想把这仙花摘了给你。我喜欢你,才要把师父的九易鼎偷了,想着送给你当生辰的礼物。我喜欢你,才……”
凌霄上下都道他苏锦六是天才弟子,最为受宠,从小便不似别的弟子一般受苦,是在师父师叔的夸耀和注目中长大。
可他自己却迷惑,到底是什么让师门上下都这样觉得。他虽天分是出众些,可该受的苦一点也不少。作为关门弟子,师父对他比其他师兄更为严厉,练功每日不许懈怠,更常常指派他些尤其刁钻的课业,从小时便不知挨了多少打。师父的偏心这样明显,有些心窄的师兄便对他处处排挤。小的时候,他还横着一颗心辩上一辩,越大,却越沉默了。
或许是因为师父太冷清,各位师兄对他太虎视眈眈,周祁的过分亲热又让他太别扭;唯独一个打小就将他当做亲弟弟来疼爱的三师姐,却又在七年前下山时失了踪迹。
便只剩下这一个小他一岁、辈分却要比他高的十五,才是他内心里稍微亲近些的人。
就算他知晓这是十五依仗着这一份小小亲近而故意的嚣张,就算他知道这是十五一贯不长脑子的说辞,他也会在十五说出这句“我喜欢你”的时候,对她无奈地笑一笑,当做接受,然后去师父那替她领罚。
这小小一句“我喜欢你”,是他这样多年来唯一能够用来在夜里静静反刍的温情。
可当着这女子,他便这样说出来了。
一室的人都愣住了。
苏锦六脑中闪过与这女子短短相处的半日。她化成一个小姑娘时长长的麻花辫、她清澈通透的眼睛、紧紧蜷着蹲在地上的不安,和清朗温润的声音。她化成现在这番模样时腾腾的大火、她魅惑人心的眼、她的白发拂过他手背时的酥痒、她肩颈好看的弧度、她奔跑时提着裙裾的轻盈姿态、她方才衣袍散乱时……若隐若现的曼妙风流。
而这女子在短暂的愣怔后,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