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云台上,少年青年持剑并立。两人起初对面站着,心平气和地交谈着什么,不多时便抽剑出鞘,相斗起来。两刃相格,铮铮作响,更如闪电云影,在这雾气缭绕间发着刺目光芒。二人身姿均是如风如云,自在来去,眼见着斗了半个多时辰,依然是你来我往,难分伯仲。细细看来,少年个子更小一些,身法更为轻薄,如同片羽挪移随意,锋刃毕露,咄咄逼人;青年剑法则添些厚实,亦如他面上看着那般沉稳,但亦绵里藏针,不可不谓高强。
一旁立着的邱真人抚着胡子看了会,毫无表情地走开了。少年一分心神向那旁瞟了一眼,便觉脸颊处一道凉意闪过,及时一躲,险险避开,但头发已被削下薄薄一缕来。
他往后退了一步。
青年的剑不依不饶地跟上:“练习时便算了,正经格斗怎可分神?若刚才我的剑再往前送上一分,你此刻脸还会在么!”
少年一皱眉,也不做分辩,挥剑格开青年的汹汹来势,将青年的手臂抬高,自己一低身,潜去青年侧面。但青年反应速度极快,一瞬便领会他的用意,转身来挡。便是如此这般,你来我往便转为攻守之势。又来回了几十招,少年虽一直不得青年要害,却愈来愈勇,越来越快,而青年速度却有些缓了下来,额上也已覆上一层薄薄汗珠。
腾挪转移间,青年的体力已经渐渐不支。觉察此处,少年目光中狠厉渐显,如一只云豹,对着面前的猎物眈眈而视。一个错身之际,眼角一瞥,便急速转过身来,狠狠一刺——却在即将破皮见血之际转了剑锋,横横一掠。
只一瞬间,风歇云散。
少年身姿错开的一瞬,青年只觉腰后一阵凉意。伸手一探,原来那处的衣服被少年划出一道豁口来,虽未见血,却连贴身的那层衣物也被划破了。
他先是一愣,面上却马上泛起喜悦来。
“你将青夙剑法的第九招破了!”青年喜道,“十六,你的进步未免也太大了些!”
少年将剑放了,身子一歪倒去地下,胸膛起起伏伏喘着粗气。嘴角已经挑起,可目光一投向方才邱真人站着的那处,见着空无一人,又不免失落起来。青年看着少年隐在发间明灭不定的眼神,出声安慰道:“你何必在意师父。况且你还不了解师父是什么人么,你的成就,他肯定都是看在眼里的。”
少年依旧沉默不语。
空气里陡然传来一股甜香。眼角一个影子一闪,少年也懒得躲闪,便任由那小鸟一般的影子扑到自己身上来。他被这一扑扑得闷哼一声,说话的声音里却带点轻微的调笑:“这些日子不见,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想来是吃了不少好东西,不然我怎么会觉得比以前又重了。”
身上的少女一拳揍过来:“你下山去也不跟我说一声,回来了也不来找我。我回家去,还时时想着你——这么久没见你,你也不会说点好话,一见面就开始羞我。”
少年任她胡闹一番,无奈道:“别老在我身上腻着。我刚刚练完剑,身上全是汗。”
十五嘻嘻笑道:“你身上有汗,我也不嫌弃。”说着撑着他的胸往上蹭蹭,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少年却忽然面上一红,一把将十五推开,自己如同脚底下安了弹簧一般,从地上弹起来。
十五一愣,继而气道:“苏锦六你干什么呢!”
少年却不解释,弯身匆匆跑走了。
他没看见的是,观云台下缓缓飘出一个鬼魅一般的影子,扶着栏杆对躺在地下的十五露出一个邪诡的笑来。
苏锦六一路小跑回到住处,拉开房门,却见周祁正在从柜子里取衣服。他一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是方才你和十五……的时候。我也回来没多久。”周祁说这话时有些吞吐犹疑。复又奇怪道:“不过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狼狈成这样?”
苏锦六不自然道:“没什么。”
周祁眼光扫过他竭力掩饰着的某处,淡淡将一套淡紫色衣服放到桌上:“你洗完澡后试试这套衣服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就告诉我,我给你改。”
苏锦六有些惊讶:“这不是……我有门服了?!”他拿起衣服上镶着黄玉的额带,脸上喜不自胜的神情让周祁有些出乎意料。
“你办完案子也有快个把月了,门服怎么着也应该做出来了。”周祁道,“对了,不久之后是师父两百岁寿辰,你是知道的罢。”
苏锦六点点头。
“就这几日,要下山去一趟。虽说是修行之人,不得铺张浪费,但毕竟是大寿,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还是要给师父备些礼品。顺便给海叔去送寿宴请柬。”
“既然要给海家送请柬,让十五去不就行了么。她平日里又在山上待不住,三天两头寻着理由往家里跑,让她下山去,不是正合她意。”
“你就不能多想一些?”周祁无奈道,“十五是海家女儿没错,可这是多认真的事,怎么能放心交给她?我知道你不喜欢下山去,但毕竟大家都是要去的……”
苏锦六不等他说完便道:“我去就是。”见周祁依旧把他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