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晶晶闪着光的姑娘们没什么兴趣，不过礼貌性地低头来回礼，目光却一直在逡巡着，像在找人。

眼见着他就要望向这边，流火赶紧将指尖的火熄了，把江曲儿的手拍下去：“你是不是傻？”

江曲儿被吓了一跳：“你不是把他记忆都消了吗，这是在怕什么？”

流火这才想到她没有告诉江曲儿，自己拿这少年没办法。只得压低了声音道：“不是跟你说了少惹事？这是中原，是凌霄的地盘，你以为还是在东乾么？”

少年目光扫过一圈，正是停在流火身上，眉头忽然重重一皱，不消一瞬便从街那边奔至小巷巷口。

“这小子轻功了得嘛。”江曲儿颇为羡慕道。流火实在怕他多嘴惹是生非，干脆将手一挥，把他变成持灯童去——哪怕不能完全老老实实，至少能乖上一倍。

少年犹疑走近几步，正要说话，身前却闪过几个身影来。同是穿着紫衣，年岁却比少年大了不少。

少年一愣，继而微微低头行礼道：“师兄好。”

当中个子最高的一个哂道：“十六，你这礼数就不周全了不是。咱们这明明三个师兄，你却只叫一句师兄好，我们怎么知道你是叫哪个师兄哇？”

少年淡漠回道：“修行之人虽要看重礼数，却不执着于繁文缛节。再者，若说礼节，几位师兄站得不端衣衫也不整，尚不如我。”

那大高个嘴上功夫不如这少年，便要动手去揪少年衣领。少年却退得极快，从容避过。大高个一双粗眉蓦地便倒竖，却被旁边的人劝道：“在山上要挑他的刺也就罢了，现今我们是在山下，做事且要三思。且我们本就是路过，老五又喝醉了酒，找个药房弄碗醒酒汤，不再让他丢人现眼才是正事。”

少年听罢放下心来，嘴角不易察觉地往上挑了挑。眼珠一瞥望去流火，手却悄悄抬起，指指脖颈。流火一愣，低头看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头巾里竟漏出来一缕头发。她欲将这缕头发收进去，谁知手却被人握住了。

这人正是那和事佬嘴里说的老五，身上酒气极重，眼神都已经不怎么清明。他自打一出现就一直盯着流火，此刻不仅动了手，还出声调戏道：“这是谁家姑娘，长得当真标致。不过怎么年纪轻轻就有了白头发，怕是吃得不好，来，哥哥我来给你喂点好的——”

流火哪里听不出这话语里的粗鄙之意，又见这人紧抓着自己的手往他胯下去放，心下一怒便要出声，却见面前这登徒子肩膀被搁上一把长剑。正是那少年手中一直持着的那柄，并未出鞘，却泛着森森寒光。

“五师兄这是要做什么。”持剑人的声音自登徒子身后传来。

登徒子涎皮赖脸道：“打个招呼，不行啊？”手上的动作更加变本加厉，越发用了力气将流火的手往自己身下拽。

“不行。”少年施劲用力一压，那登徒子没做防备，膝盖一软径直跪倒在地。

“你若对她无礼，便是对我无礼。”少年的声音里已经染上薄薄怒意。

“还请师兄自重些——便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师门。”

这登徒子实在是喝得太多，少年都已将师门之名搬出，依旧挡不住这人骂骂咧咧、口里净吐些污秽之语。那和事佬看不过去，大步跨来，一个手刀将他砍晕了。

少年轻笑一声：“多谢四师兄。”

四师兄却不答他的话，瞥一眼沉默不语的流火，拱手道：“师弟唐突，喝多了酒，还望姑娘不要怪罪。”

“不怪罪，不怪罪。”流火弯起眼睛笑得迷人，“我原以为已经建了几千年的凌霄应该是个老古董，教出的弟子都是些迂腐玩意。不过今日既是见着兄友弟恭的和谐场景，又被地上的这位公子好生关照了一番，还有幸见得诸位翩若惊鸿的矫健身姿——倒是将从前的刻板印象全都推翻了。本还想谢谢几位，让我这小女子长了见识，公子哪里还反倒向我赔起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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