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睡到半醒未醒,却恍惚觉得眼前一片橙红,周身更是一片炎热。有些难受地辗转几回,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触自己额头。只觉这东西冰凉舒爽,顺着摸过去更有一大片都是如此,不由得舒适地长叹一声,拧过身来抱紧这冰凉物体,再次悠然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流火茫茫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是靠在窗边,而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定了好一番心神,才恍然记起是自己见这房间有扇飘窗,从窗口望去风景更是极好,便不知不觉倚在这窗边睡着了。哪里料到这窗子是朝西开的,此时又已是夏天,难怪越睡越热。
虽说后半程倒是睡得极好,可两只手臂却麻得不像是自己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流火皱着眉想要动上一动,却听身下一声闷哼——
“你扯我头发了。”
流火吓了一跳,忙点了房内的灯来,却见少年模样的江曲儿竟被自己垫在身下,一身衣服脱了一半,胸口赤裸裸地大敞着。
这是……
“我怕晚上有蚊虫进来,便来关窗。看你睡着觉还皱着眉,脸又通红,担心你是发烧,去摸你额头,哪里晓得你一挨到我,就跟个八爪鱼一样扑上来,抱得死紧,还把我的衣服全给剥了。你整个人烫得像个火炉,睡得又沉,我既说不了话又不敢动,后背被你的手硌得生疼不说,头发还被你的手压着,活活遭了一下午的罪。好不容易天黑了不能说话的禁制解了,你却又自己醒了。”
流火正发着愣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江曲儿的持灯童模样给化了,此刻听他发着牢骚,语气却与平日里截然不同,心下一动,抬眼去看他眉目——虽是无奈笑着,却依旧是蒙着一层水雾,如同愁云惨淡,不肯散去。
便记起从东乾出发来中原之时,这双眼睛也有那么一瞬如现在这般湿润过。
“想她了?”流火轻声问。
“嗯。”
流火站起身来,面对着窗外的迷蒙夜色,目光放去很远。
“五天吧。最多再过五天,你就能看到她了。”
**************************************************
老九是在客栈后院遇到十五的。
午前在大堂里,他邀十一一同探讨心诀也并不完全便是胡诌。因他习的心法如今已修到极不容易的一节,吐纳时需得他人在旁辅助,否则极易前功尽弃,只能重头再来。他原本便与十一关系甚好,两人平日练剑时也常常结对比试,是以午饭时约了十一午后去客栈后院辅他。只是他下楼已久,左等右等却不见十一。无聊间四处张望,竟望见一处好风景,忍不住便要与人分享,转头去竟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来坐在马厩边的苏锦六,也不管许多,便出声去喊他。
苏锦六本低头坐着,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地上胡乱划拉着什么。听见有人叫他,慌慌张张伸出脚去把自己画的东西掩了,才抬起头去找那声音来的方向。
“这呢。”老九笑嘻嘻的,压低了声音冲他喊,“你往楼上看。”
苏锦六毫无防备地抬头去,一眼便见着二楼一间屋子窗子大开,一个顶着一脑袋白毛的姑娘靠在窗边,宽大袖口露出一段白玉般的手臂,搭在窗棂上不安地晃荡着。那个他曾见过的妖冶少年站到窗前来,探出身子像要关窗。都已经将窗子拉回去一半,嘴里嘟哝些什么,又松开手低下身去。
那晃荡的手臂便忽然停住,收回,渐渐攀去那妖冶少年身上,三下两下便将他宽松的袍子解了。苏锦六只觉一颗心要跳出胸膛,低下头去不忍再看。又听“扑通”一声暗响,再向那窗口望去,两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老九“啧啧”着摇着头:“这姑娘当真大胆放浪,找了个兔儿爷也就算了,可窗子还开着呢这又是大白天的,居然就就忍不住了……怪不得年纪轻轻的便白了一头头发,你说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住……”
苏锦六也不等他将这一番清奇思路说完,一脸阴郁,起身便走。才迈两步,便撞上一个黄色影子。
定睛一看,原来是十五。他这才想到自己说着要去找她,却把这事忘了个透。要放平常他是一定要道歉的,可现在他哪里有那个心情,只勉强向十五挤出一个笑来便走远了。
在十五眼里,他这个笑当真便是比哭还难看。她本来要打招呼,哪里晓得他一句话不说提脚就走,更摆出这副表情来,不由得愣住了。这嘴角扬了半截,手也举在半空的尴尬样子落在老九眼里,自然招出一串笑声来。
十五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笑什么笑看什么看?”
老九一边笑一边摆手:“我没笑也没看,我就在这坐着,啥事都没干。”
十五本来脸皮就薄,见老九一副贱兮兮的流氓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本来就刚从家里回山上,还没在山上待热就又被逼着下山来。在外头走了一天走迷了路,你们十几个大男人,还都是师兄呢,一个也不来找我。我鞋子也脏了,荷包也丢了,一肚子气本来就没地方撒,十六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