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飞踢他一脚:“你倒是出息了,人五人六跟我来摆谱。”
仇冰晃晃手里剑谱:“谱确实是在这里,我却不敢与你瞎摆。”顿一顿又道:“只是不知师父如何想,采办这等大事,却要两个最小的去跑。”
“是十五自己去求的。”老九道,“说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平日里太不进取,净给师门添麻烦。如今自己也大了,愿为师父分一分忧。说得自然是好听得很,可我看呐,也就是想跟十六出门玩而已。”
老九自身性子洒脱,却总把十五当小孩。仇冰向来对此不以为然,明里暗里纠过他多次均不见什么成效,此时倒也懒得多说什么,只一心一意埋头读书。老九却发现了什么,走过身去随意一翻,见那封面上书着“青夙”二字,不由有些惊讶——这青夙剑招,不是师父指给苏锦六的课业么?
老九回忆一番,才意识到十一捧着这本剑谱已有些时日,只是自己都当他拿的是话本消遣时日,便不甚留意。
“你这是作何?”他忍不住问。
“闲来无事,翻翻罢了。”仇冰随便应道。见老九依旧是一副奇怪模样,便多解释一句,“十六说他破剑招有些困难,要我帮忙看看。”
“可我听师兄说,十六已破到第九招了。青夙剑统共十二招,他如今仅剩三招便可及顶,哪里困难了?”
仇冰温厚地笑笑:“十六生性聪慧,又肯下苦功,一套青夙剑全数破完也是不吃惊的。今年刚入夏他便已攻到第九招,进益可谓神速。只是没想到打这第十招往后,招招式式皆是极难,多是剑走偏锋,刁钻至极。第十招虽勉强破完,可如今中秋都要到了,第十一招却始终迟迟不得动静,连第一层也无法勘破。师父仅给十六一年之期,若是还不能有所进展,只恐来不及。这些日子峰内杂事繁多,每日修习虽雷打不动未曾少过,却也总是分心,不如以往专注。我本就觉得好奇,恰好十六亦愿意来寻我,我便琢磨琢磨,并不是所谓不愿屈居人后、存了要追赶他的心思。”
老九这才放心:“那你看出什么没有?”
“其实我总觉得师父有些存心刁难十六的心思。”仇冰缓缓道,“都说青夙剑是门内某位前辈的毕生心血,在天下剑法中虽算不得顶尖,却也是极为上乘,跟随修习尚且不易,更不要说寻得其中破绽。十六年纪太轻,而我又只会纸上谈兵,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便应当是说我俩了。”
老九摊一摊手。他习心法,对剑谱一点兴趣也无。仇冰见他兴趣缺缺,便主动搁了剑谱道:“左右你也无事,不如你我一同去送送他俩?他们也该动身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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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栖山中秋意渐浓,绿树层层染上凛霜,已现青黄。山间长风吹过一整个炎夏,终于疲倦歇了。窥伺多时的寒雾终于捡得便宜,将子栖山拦腰抱拢,痴情得很,怎么也不肯散。
观云台名曰观云,其实也只在此时方能观得云霭。
苏锦六立在台上,他一手持剑反在腰后,一手虚虚握拳拢在鼻尖,口中念着剑诀,一副老僧入定模样。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望见仇冰和老九两人说说笑笑踏到观云台上来,远远抱拳行了礼,便低下头继续自己琢磨课业去了。
“十五还没来?”仇冰朝四周张望一番,“我在山顶守值,看十六都在这里等了多时了。”
老九风流一抖手上的折扇:“女孩子嘛,收拾打扮总要些时候。等等也无妨。”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身影从他俩身后轻飘飘地擦过,飘去苏锦六身后一步远,扬手振袖,便将他手中长剑抽了出来,气势恢宏地搁去苏锦六颈上。
苏锦六只按兵不动。
脖子上的长剑更紧了些。
背后头两人却只管看热闹,老九手里的扇子还扇得更勤了。仇冰险些冷得打个哆嗦,把身边这讨人嫌的公子哥儿推远些。
“十五……别闹。”苏锦六抬起头来淡淡瞥她一眼,“做正事呢。”
十五哀怨瞪他后脑勺,悻悻将剑摔回剑鞘里去,又嫌弃地弹弹泛青的剑鞘:“你这剑都这么旧了,也不早些换柄新的。”
“这可不能轻易换。十六手里这柄剑,是七师兄赠予的生辰礼物,可是当年王铁匠的得意之作,师兄花了大价钱才买到手。”老九也来凑热闹,从十六手里顺了剑来掂掂,着实觉得沉实,“——不过十五你今日倒是快,往常可不都要等上小半个时辰的么。”
“就你知道得多。”十五才懒得理他,将肩上包袱往上搂些,身子一斜便歪去苏锦六身前,“咱们走罢?我听花竹说,师兄都已在一旁等了许久了。”
“花竹?”老九能把扇子摇出花来,“小姑娘出门排场总是大得很。”
周祁早在观云台下等了多时,一旁的花竹也已上山,低眉顺眼地立着,拿袖子掩了脸小心翼翼地打呵欠。见自家小姐一行人下来,连忙跑去接了包袱来挂在自己臂上。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