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脸色忽变，搁在几上虚拢着的双手也握拢，微侧过头，眉头紧皱，像是在仔细听着什么、感知着什么。

有风贴地而起，低低、缓缓地以他为中心打着旋，吹起他宽阔的衣袍和披在背后的长发。

畔央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她已经不自觉地拱起了脊背，身子更是警觉地往后缩了缩。

风越起越浓。

录渊专注的面容亦起了变化——原本平坦的额头上有一处缓慢凹陷下去，皮肉消退露出白骨，形成一枚如刀刻般锋利的菱形印记。原本平淡的眉毛逐渐变得浓厚，往上斜挑快要飞入鬓角，颧弓耸起，眼睛变化更是鲜明——眼白染墨般变成深黑；黑瞳却仿佛褪色，又像被浓雾蒙住，逐渐变成苍白。

畔央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如梦般的场景。她不害怕。那枚菱形印记，她是认得的——她读过的为数不多的几本志怪里，恰好有关于这印记的描述：这是远古时代诞生的神的标记。而这副变化后越发深刻甚至有些阴鸷的面容，更是与书里描述的神靥毫无二致。

只是那双反色的眼瞳……

“你……怎么了？”她忍不住出声来问。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录渊的白瞳滑过来瞥她一眼，神色冰冷，简直如同换了一个人。他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地伸手掐住她的肩膀。

衣袍猎猎，在畔央脸颊肆意翻飞。

“疼……”畔央叫出声来。她早就知道他厉害，自然也明白先前那都是他陪她闹着玩，可是哪里能料到他会在这时下这么重的手！

录渊眼珠颜色有那么一瞬恢复如常，手上的劲道却丝毫未变。他几步便走到门边，把她随随便便往外一扔：“赶紧走。”

畔央强忍着肩膀上的余痛，死死抵住门问为什么。

她不想前功尽弃啊！

房中狂风大作。那双白瞳隔着门缝与纷飞的乱发看她，无动于衷。

就像她只是成百上千只蛾子中最普通的一只，此刻在他掌心里垂死挣扎，也怎么都满足不了他的恶趣味。

“滚。”那人吐出一个字。

门被毫不留情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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