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左飘一下,右飘一下,似乎是在踱步思考着什么,最后才面向沐南阳,用那刮锅挫锯般刺耳的声音说道:“据我的线人打听,你的儿子昨日刚到罗州,那个穆初灵便紧随而至,你认为是巧合吗?”
“穆初灵?”沐南阳念叨一声,眉头微皱,似乎在哪听过,随即想起一年前的那件事,他瞬间瞳孔猛缩,惊呼出口:“韩依然!”
“不错,正是那个时刻动摇你帝位让你寝食难安的漏网之鱼。”黑影喋喋地笑着,幸灾乐祸。
沐南阳突然脸色难看至极,指着黑影,怒声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跟你算这笔账。当时你趁我闭关,竟私自将韩依然从穆家掠出,并借我儿云帆之手施刑拷问于她,结果非但没问出定国玉玺的下落,连云帆都差点死在穆天钧之手,若不是我被巨大的动静惊醒,亲自出面与穆天钧定下条约他退去,只怕整个皇宫都不得安宁,就算是你,堂堂第二重天的天主,估计也够呛。”
黑影如黑焰一般剧烈抖动起来,似乎也来了火气,连声音都更为尖锐,“你居然怪我?你以为我花十几年时间千辛万苦调查韩依然的踪迹是什么,冒死潜入穆家查证穆初灵的身份又是什么,还不都是你这个破皇位吗!你有什么资格怪我!”
他似乎气得不行,从阴暗出飘了出来,只见他整个人被宽大的黑色斗篷遮住,黑色的帽子盖在头上,看不见一丁点面部轮廓,不仅如此,连双手双脚都没能在黑袍上突出痕迹人怀疑斗篷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存在。
他围着沐南阳缓缓转圈,发泄似地用沙哑声吼道:“第一,云帆是你的儿子,但也是我爱徒,难道我就忍心看他被杀?第二,我也一掌重伤了穆天钧的儿子,叫他至今都恢复不了,这不算为云帆报了仇?第三,拷问之事一直是云帆在操办,没逼问出玉玺下落也只能怪你儿子心慈手软,与我何干。第四,说我招惹穆天钧,可我又怎么知道穆天钧的武功造诣会如此之高,简直堪比主上,来荆国之前有谁提到过这位狠角色吗?没有!如何能怪在我头上!我一心一意为我三十三天早日统一西域中原呕心沥血,辛苦操劳,却还被你贬低。而你这十几年又做了什么,至今都没能拿下整个朝野,上个早朝还有半数人与你唱反调,你又如何对得起主上的期望,我怕是要请主上另派贤能继承你的位置了。”
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竟全是一口气说完的,连呼吸都没顿一下,诡异至极。
“你!”
沐南阳咬牙切齿,脸色青紫,瞬间被击中七寸,只能无力反驳道:“定国玉玺没找到,我这皇位名不正言不顺,你叫我如何服众!”
“那我帮你找玉玺,你又何以责怪于我!”黑影怒声反问。
二人怒目对视,身上恐怖气息蠢蠢欲动,衣袍飘舞,空气安静下来。
半晌后,沐南阳最先稳下情绪,他甩袖哼了一声,转过身,坐回龙椅,提笔,批奏折。
黑影知道他这是认输了,也没得寸进尺再去调侃,他轻飘飘地走到桌案前,黑色帽子下传出慎重地声音:“如今沐云帆与穆初灵同处一城,他们之间可是有着血海之仇的,你就当真不关心?”
沐南阳道:“当初我和穆天钧定下条约,我不能再动韩依然半分并默许她发展自己的势力,而他们也不能再找云帆报仇,何须多虑。”
黑影宽大的帽子上下抖了抖,像是在点头,“不错,你这条缓兵之计确实得当,我们既已知晓穆初灵就是当年的余孽,只需静待主上到来,亲自出手除掉穆天钧即可,到时玉玺唾手可得,荆国也将成为我三十三天的囊中之物。”
他突然话音一转,“但问题是,我们能等,那穆初灵未必肯束手就擒吧。”
“除非她想害她养父违反条约,名誉尽失。”沐南阳手中毛笔微顿,没多想便淡然说道。
黑影不屑地笑了一声,讥讽道:“明面上他们是不敢动手,可我收到的消息,是穆初灵广邀天下群雄齐聚四季楼,其中便有武林十大门派的核心弟子。这可是穆初灵出名以来第一次露面,偏偏选在云帆所在的城市,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百年来朝廷一直与江湖相安无事,武林中人又如何,他们还敢窜通一伙杀了太子不成。”沐南阳依旧若无其事地说道。
可是说着说着,他的笔缓缓停了下来,抖动不止,他的脸色变得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恐惧,额头上有细汗冒出顺着两鬓流下。
他忽略了一件事,穆天钧虽然是他们目前最大的敌手,但还有一个更为恐怖的力量默默隐藏在他们四周,那便是整个江湖。他高坐皇位十几年,从未被江湖之事烦过心,都有点忘乎所以了,竟一直以为靠着百年前的条约能约束住那群虎狼。韩依然可是知晓他底细的,若串谋武林人士齐攻朝廷,只怕连他都难以抵抗。
“这个女子真有如此胆魄?”沐南阳愣愣地望着黑影,惊恐之情溢于言表。
黑影叹了一息,“我也不知道,此次过来也只是和你说一声你有个心理准备,一切明日见分晓。我看你朝廷还没统一,又要防范武林,也有的忙了,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