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熟悉,紫檀妆台,青竹衣橱,素雪床纱,当是姐姐的闺房,地面窗影斜照,金光缕缕,空气甚感清凉,时间应是早晨。
穆初辰被黑猫霸道地凌辱一番,勉强激活一些气力,微微扭过头,身侧隐约可见有人躺睡过的痕迹,移手轻抚,还有余温,幽香四溢。
穆初辰大感可惜,最后一次与姐姐同睡一床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身在福中不知福,根本不懂珍惜,如今好不容易又有这种待遇,他却没能早些清醒过来,白白错失了一亲芳泽的良机,当真造化弄人。
而且他既然已经苏醒,按穆初灵的脾性,是绝对不会再肯和他大被同眠了,今晚应该就会住进别的屋子。
“要不,再装一天睡,等夜深人静再醒?”他心中灵光一闪,脸上显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可门口传进来的声音一下子就让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变得僵硬。
“大清早就听见你大叫,随即默无声息,也不唤人,又在打什么好主意吧。”穆初灵端着汤碗,款款而入,冰玉般光滑白皙的脸上似笑非笑。
穆初辰尴尬咧嘴,而后狠狠地瞪了一眼正趴在他肚子上舔着爪子细心洗脸的小黑猫。就是它,坏了自己的好事,说不定还是终身大事。
“喵?”黑猫放下爪子,似乎认为他在求自己也帮他洗个脸,顿时站起身,迈着小猫步走过来。
穆初辰打了个哆嗦,彻底认怂了,不由大喊:“姐姐救命。”
煤球终于还是被穆初灵抱在了一边穆初辰脱离苦海,感激涕零。
“我睡了几日了?”穆初辰张口含下汤勺中被穆初灵吹凉过的清粥,含糊问道。
“五天。”穆初灵语调平淡,又舀起一小勺,放在柔润唇边轻吹。
“才五天。”穆初辰有些惊讶,然后嘿嘿笑道,“我算着最起码也要七天的,看来有些小瞧春鱼的医术了。”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匆忙赶去罗州,片刻时间都没休息,救回你小命,更是三天三夜没睡,如今面容憔悴,身形消瘦,都躲在房中不敢出来见人了。”穆初灵没好气地将小勺塞进穆初辰嘴里,看他还笑得出来。
“咳咳。”
穆初辰冷不防噎了一下,心口撕裂般剧痛,正要不满地抱怨出声,突然看到穆初灵白皙脸颊上流淌下两行眼泪。
穆初辰心里狠狠一抽,连咳嗽引起的剧痛都渐渐感觉不到了。
他从未见到穆初灵哭过,从来都没有,即使当初被沐云帆那般虐待,她也不曾流过一滴泪。在他的印象中,穆初灵是那种外表柔弱实则内心坚如钢铁的人,她有着自己的傲气和尊严,即使处境再险恶,也永远都不会展现给别人她柔软的一面。
然而,她此时却在他面前哭了,即使表情依旧恬静,也没发出声音,但那晶莹闪烁的泪痕在不断地刺痛着他的心。
“让你担心了。”穆初辰注视着她,很想抬手,却有心无力。
“不只是我。”穆初灵轻轻开口。
“让你们担心了。”穆初辰声音有些发颤。
穆初灵没回答,依旧将一勺勺滚烫清粥吹得温凉,随后递到穆初辰嘴边。穆初辰也没再说话,享受温柔的宁静。
满满一碗粥喂完,穆初灵拧干水盆中的绸布,仔细替他擦拭嘴角和脸上被煤炭舔舐过的痕迹。
“当天结局如何?”穆初辰注视着佳人,即使知道问得不是时候,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这件事若不得到结果,压在心底绝对是种,会让他焦躁不安。
穆初灵坐在床边,替他盖好被子,淡然道:“如你所愿。”
“那就值了。”穆初辰冷笑,心中大石落定。
穆初灵抱过黑猫,放在怀里轻抚,默默说道:“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发生了什么事?”穆初辰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忧虑。
“父亲去了西域。”穆初灵回答,然后指了指穆初辰脑袋下的枕头,“信就在下面压着,你恢复力气了可以自己看看。”
穆初辰皱起眉头,“这么说,接下来朝廷之事都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穆初灵摇头,微微发苦地笑道:“不止外忧。”
穆初辰更为疑惑了,突然他想到什么,眼睛一眯,冷冷吐出两个字:“二叔?”
“你知道?”穆初灵倒有些惊讶地望着他。
穆初辰哼了一声,寒声道:“从他准备拿你与龙家联姻,我就开始怀疑了。怎么,这次趁父亲,这老匹夫又觊觎家主之位了?”
“现在说这些还早,你还是先赶紧好起来吧。”穆初灵将黑猫放在他的头边,没解释什么,而是站起身,仙气十足地飘然而去。
“你去哪,把煤炭抱走啊!”穆初辰大叫。
“小猫儿怕你寂寞特意让它陪着你的,你想辜负她的好意?”屋外传来她越来越远的声音。
穆初辰咬住嘴唇,泪流满面。
梧桐院很大,充分利用,特意围起青墙分割成许多小院落,里面有各种器材和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