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卿大吃一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抓起另一张纸,这却是一封护龙卫的传讯符,言道前几日天工坊大火,工坊全毁,甚至匠人亦无一生还……
凤卿卿惊住,只觉得腿软了没了一丝力道,好一会儿,才慢慢,慢慢的滑坐下来。
恐惧,愧疚,惊愕,悲伤……种种滋味,百味杂阵,可是头脑却是异常的清醒。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不管是寒慎徒、慕容昶、还是楼听雨……他们就是要把这些人,一个一个的调离她身边。如果说起初寒天门出事,还会以为是偶然,凤来帝召慕容昶回京,还以为是倒霉,那现在到了楼听雨,就没甚么可怀疑的了。就算明知道天工坊出事,是有人暗中捣鬼,可是身为天工坊少主,楼听雨根本没办法置之不理。
好,很好,这下,她是彻底的无可仰仗孤军奋站了……好一会儿,凤卿卿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把两张纸细细的叠好,放进袖袋里。看着窗纸上隐约透进一点泛白的天光,慢慢的蹙起了眉心。
不,不对。这天下,人人都有可能不告而别,只有楼听雨不会。他之所以把房间收拾的这样整齐,只是想告诉他,他是自己离开的,他没有危险,不必为他担心。
包括此时留在京城的慕容昶,将心比心,她宁可不要这天下,也希望能留在他身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之所以留在京城,说白了只是暂忍一时,以图长久的相聚。还有师父,二哥,三哥,七哥,甚至跟她有过误会的小九,他们任谁一个,都肯为她以命相搏。
所以,她有甚么好难过的?这一世,她身边有爱人,有孩子,有亲人,有朋友,即使天各一方,她也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凤卿卿忽然就笑了。
现在,不管幕后的人是谁,可以肯定的就是,他把她身边的人一个个调离她身边,就是想让她孤掌难鸣,因而不得不屈从于他的安排。所以他即使用尽手段,也仍然会坚持一点,他不会让她死。可如果对手不止一个?有人对她可是深恶痛绝,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呢!
凤卿卿沉吟了一下,霍然站起,走了出去,抬头扫了一眼,一个影卫从树上落下,拱手道:“夫人?”
从一呼百应,到如今的寥寥无几,怎么也是有点不方便啊!凤卿卿点了点头:“你们最近都不用跟着我,只需要好生保护湛尘大师就可以。”
影卫迟疑了一下,仍是道:“是。”
凤卿卿转身去找了君不识,只待了片刻便出来,着一个土匪去备了马。留在山庄护卫的役长名叫石英,急急过来:“大人,可要我等随行保护?”
凤卿卿道:“不必了。”
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就径自出门,骑马去了边城。已经临近收市的时辰了,可玉行里仍旧熙熙攘攘,门口和四周都有人或坐或站,凤卿卿一现身,立刻有个人靠过来,低声道:“护龙卫役长商陆见过大人。大人有何吩咐?”
呵呵,一看他这守株待兔的模样,就知道石英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凤卿卿随口答:“我只是过来看看。”她打量了他一眼,这商陆模样寻常,神情讨好,只眼中透出些精乖之气,不比当初甘遂的八面玲珑滴水不漏。想来是觉得这会儿她绝不会来玉行吧?
凤卿卿暗暗点头,把缰绳抛给了他,便转身进了玉行。商陆急将马儿交给属下,跟了进来,凤卿卿背着手转了一圈,一边问:“你是必应居的人?”
商陆道:“是。”
她又问:“炎魃可有下落?”
“这个么,”商陆抹汗,急抬眼四顾,提醒似的看她,一边压低声音答:“尚无。”
凤卿卿面色如常:“草原上可有甚么异动?”
商陆迟疑了一下,声音极低,耳语似的道:“暂时没有,只是约摸两个时辰之前,据探子报,西方位某座山峰传来异响,已经去查了,还未有消息。”
凤卿卿点了点头:“我曾吩咐再召人来,可来了?”
商陆忍无可忍:“大人,此处非谈话之地,我们借一步说话可好?”
她转头看着他,一对明瞳水一般澄澈又清亮,直把他看的低下头去,她才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只顾摆官架子耍威风,丝毫不懂江湖规矩?连常识都不知?”
商陆急垂首道:“属下不敢。”
凤卿卿冷笑一声,随随便便的往壁角椅上一坐,距离前面的赌石台只有十几步,不时有人从面前路过。商陆侧身垂手,站在她面前,不时留意身周,动作多少有些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