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草丛里躺着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它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和熟悉的脸庞好似巴掌一般狠狠地抽在杨振虎的脸上。
“督营,一击毙命,内劲透体而亡。”上前查看的士卒抬头说道。
杨振虎缓缓闭上眼睛,忽然睁开,看着身后的金鸢说道:“你可认得一个叫马麻子的人?”
金鸢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杨振虎,默不作声。
“我应该加派兵力将此人押入地牢,没曾想这样一幅懦弱小人模样的家伙有这副身手,是我大意了。”杨振虎扯起嘴角冷笑道:“便是这个叫马麻子的人,将你的藏身之处告知于我。”
金鸢秀眉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却仍旧不说话。
“白约的口供里说,你是铁捕营的密探,我现在怀疑,这个身份或许是哄骗他捏造的。疑点便是这个马麻子,若说他不过一介贫民,发现了你的踪迹,应该是去蜀都的将军府线索,而不是到我这隐蔽的地牢,寻常人会知道蜀都郊野有这个地方吗?自上将军入川以来,益州势力一直纠缠不休,虽然这些年好些了,但对那些势力来说,将军府跟铁捕营的暗斗自然乐见其成,铁捕营在益州的对手,只有将军府一个。你说一个七品,或者说是六品,甚至有可能是五品的内劲高手潜伏在贫民窟里?我想在益州,不会有多少势力有这种魄力,就专程跑来跟我透露你的行踪,更何况是针对一个铁捕营的密探,所以你铁捕营的身份极大概率是捏造的。”
杨振虎绕着金鸢缓缓跺着步子,仔细打量着金鸢全身,谨记她每一个小动作,企图以言语激其破绽,便说道:“那么,依靠我已经收集的信息,我们先从马麻子这个行为引出一个猜想,为什么不去蜀都的将军府?因为将军府如今在冯大公子的掌控之中,而你潜伏在光明山的目的,调查将军府与光明山这一条线的人口贩卖利益关系。如果说你的目的确实是这个,那么你所处的势力想要做的,说到底是挖掘佐证冯大公子的不法行为。那么自然不可能去将军府,所以将目光放到我这里,因为白石营与黯影,是只忠于大将军的。不管我发现什么,调查到什么,都不会因为大公子的身份而像大将军隐瞒分毫。”
“那么!”杨振虎忽然一声冷喝,站到金鸢身前,如鹰隼一般的锐目盯着金鸢有些飘忽的眼神,说道:“你这枚棋子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你的主子想要为我传递一个消息。刚才我让人去查那枚玉坠是谁人购买的时候,你似乎有些惊慌?我想,你的主子想要传递的信息,我已经找到了,就是那枚玉坠了。”
杨振虎将金鸢从头到脚再看了一遍,笑道:“我猜,是五公子冯旭的玉坠吧。”
金鸢浑身一颤,杨振虎看在眼里,冷笑一声,吩咐道:“为袍泽收尸,将这女子押下去。”
“督营,要不要审问?”一个士卒问道。
杨振虎瞪了一眼那个士卒,说道:“审什么审,此事涉及几位公子之间的争斗了,审不审的,交予大将军决定。押下去,别出了什么差错。”
“诺!”
一路上,杨振虎偶尔偷眼打量金鸢的神色,只见她好似失魂落魄一般,杨振虎也不敢多加揣测。此事如今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想抛出去都没人肯接。大公子背着大将军底下偷偷摸摸搞这些东西,这等暴利,敛财,这个可以理解。将军府的钱财大都用在军政上,要不然这蜀中的数十万大军如何续存?这个是一个吞金兽。更不用说这兵甲的损耗维修,六公子冯戬虽说生**荡,但掌管财政至今未出纰漏,大将军都不敢肆意支取,就更遑论大公子了。若只是仅仅如此,大公子不过挨顿批罢了。只是如今,究竟是五公子还是六公子谁掺了这一脚还不好说,但终究涉及到家族内部的争斗了。
大公子声称有大盗窃宝,令出自将军府,自己从道理、动机上来说都是合情合理的。但是这都是站在规矩上来说的,但是什么事掺上兄弟阋墙,那就说不清楚了,关键是大将军会怎么想?你白石营怎么回事啊?冯玺让你干嘛就干嘛?我还没死呢你就站好队了?
莫得办法,只能将此事从最客观的角度叙述出来,不偏不倚,谁都不能帮,而且还不能查下去,陷得越深,就越危险。
将金鸢关押在地牢,杨振虎又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白约,叮嘱了一番看守,这才回到上层。坐在巨大的木桌上,杨振虎眉头还是没有松懈。黯影的同袍为他准备好纸砚笔墨,杨振虎看了看他们,如今黯影的大统领正陪同大将军前往高塘商议盐铁交易,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黯影的密探看着杨振虎,不知何意,问道:“副督营还有何吩咐?”
“无事,你们先退下吧。”杨振虎挥了挥手,说道。
“是。”黯影正要退下。
“且慢!罢了,你们还是留下吧,一会我还要劳烦你们为我送信。”杨振虎忽然又开口说道。
“是……”
杨振虎叹了口气,举起毛笔沾了墨汁。白石营与黯影,都是大将军麾下的秘密组织,都直接对大将军负责。两者之间虽说有互补互助的干系,却也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