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如是回到内弘文院大学士府邸中的时候,肚子里面已经再也装不下半滴水。
但是大学士却是厚道人,因如是说要让他准备好酒好肉,那自然是大排筵宴,什么山中走兽,云中燕路,居然摆了不多不少整整一百零八盘,大约只有胤天龙帝五十大寿那年吃的酒宴能和如今这一座的珍馐相较。若是换做旁人,非但没人有钱摆,更是没有敢摆的人。见状,因如是这才有些后悔自己吃的太多了。
好大的桌子!在边上已经坐上了一干高手,这些人自然便是护这社稷剑来的那一行人。
显然这些人到了,社稷剑也就到了。因如是认出其中有岳阳城棉意五长拳的林如芒,还有当年二十四鸿鹄之中的薛昊,皇城胤天龙帝的贴身护卫戚续业,八尊高手似乎是嘴巴被封上了一般,不吃,也不言语像个泥人似的,在边上有严柄权和阴阳两仪剑客在一旁伫立。并非他们武艺低人一等,大抵的官衔不够。
不过萧笙说让两仪剑客歇着的话显然没有起到效果,当时他也后悔应当说:连着护送社稷剑的这八个人最好也早早歇着才好。不过这排场大约整个大楚都很久没有出现了,倒是二月后武当派长云道人七十大寿才会有这个场面。
不过因如是自然不会给这些高手面子,因为在他来到这府邸之后,这些高手非但没有一个人和他抱拳行礼,更没有人上前与他寒暄两句。此地高手在谱上有名者只有林如芒一人,不过即便如此因如是也只是多看了一眼林如芒便是自顾自的坐在一个空座上。虽然没有人愿意多说一句话,但是多有人见到因如是的时候气息似乎都沉上了一点。
现在任凭谁都能看出来,因如是已经吃的胖上了一圈,相貌有些夸张,便是学士也看的清清楚楚,不过他似也不恼,自己拿起酒往杯中一倒,一股浓郁甘醇的香气就扑鼻而来,若是让因如是来说大约比赵坊街上吹的天花乱坠的塞外雄黄要好闻上了百倍。所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后,因如是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这就是行家手段了,能够在一息之间炼化脾胃间食物的内功,江湖之上不会出现三个,戚续业眉毛一挑似乎有些震惊却终究是没有开口。
“那里来的好酒?”
“御赐的花雕,和剑一起送来的,这天下能够有机会尝到这种酒的不会超过十个人。”
因如是挪揄了一下,说道:“正好,那便算上我一个。”
“可惜没有当年那百色夜光杯此地,是糟蹋了这花雕了。”黄玉蝉虽然如此说法手中却不停下,张口之间就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才看出些楚人的风采。
因如是也喝酒,不过一到了喝酒此人似乎就比寻常的时候认真些,要知因如是这等登徒浪子难得认真,一个酒杯中倒多倒少都细细斟酌着,还是七分,不多不少。
“周不笑似乎也喜欢喝七分满的美酒。”黄玉蝉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来。
此时日薄西山,天光黯淡,残阳在这天地之间只留下一道绯红,已到了日落月出的时辰。
“那偷子前来,还有半柱香的时间,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先吃再说。”因如是看不过这在场十一个木人张口就喝道。
珍馐在前,若是暴殄天物大约比周不笑直接偷走社稷剑更让他懊恼。
不过这十一人依旧不言,不动,反倒是身上流出了一丝杀气,也不知这杀气是向着因如是还是周不笑的。所以场上的气氛终究是尴尬了些,只有黄玉蝉酌酒与因如是大快朵颐的声音。尤其是因如是的咀嚼声音不算文雅,他端起手中甲鱼汤时候更是喝的极响,仰首喝时更是漏出不少在他的衣衫之上他本来就脏乱的衣襟更是多了些骚气,人都看出因如是喝汤可比喝酒显得豪放多了。
半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不过对于此景黄玉蝉和因如是似乎都满乎,依旧一个吃菜一个酌酒。
终于严柄权忍不住了,或者说他很久之前就已经要忍不住了,一拱手急问道:“学士,那周不笑不是自负潇洒要‘与月同来,踏月而归’么?如今月上柳梢,怎不见个人影!莫非不过只是一句戏言。”
黄玉蝉没有回答严柄权的问题,先慢慢的喝完酒杯中的酒,反倒是回头看向还在埋头吞咽的因如是道:“周不笑可会迟到?”
因如是头也不抬,左手拿着一只精心烹饪的鸡腿吃着正香,嘴巴里含含糊糊的挤出几个字来:“自然不会。”
黄玉蝉却似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点点头道:“我想也是。”
严柄权听完更急说道:“学士!若是周不笑不会迟到,那他在何地?”
黄玉蝉看着自己部下这焦急的摸样,表情依旧淡然,在场的几尊高手却纷纷抬起头看向黄玉蝉,似乎人心中都有些钦佩学士的笃定!
学士依旧没有回答严柄权的问题,又看向右手拿着熊掌在啃的因如是道:“既然不会迟到,那此人已经在此地了。”
他的话语一出在场十个高手纷纷身躯微微一震,眼睛目光皆锐利起来,左顾右盼,“传闻周不笑擅长乔装打扮,若是按照学士话语,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