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要处决一批犯人,都是造反的贼人,一共有十一个人,这十一个人,每一个都来头不小。尤其是陈天赐要砍的那个人,他比另外那十个人加一起还要来头大,这个人叫做燎原。
燎原听起来像是个号,不是名字,但他真正的名字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
他原本姓钟,叫平生,可现在,人们只知道他是燎原,火王燎原!
这四个字,一听就威风霸道的很,可是跪在刑场上的燎原却一点也不威风霸道。
跪在刑场上的燎原狼狈异常——他的琵琶骨被一条很粗的铁索穿着,他的泥丸宫上还贴着一张金光灿灿的金符,他的手腕上、脚踝上也都锁着精钢打造的镣铐,全都又粗又长!
这也正说明了燎原的本事太高,不这样对付他,恐怕会让他逃走。
燎原虽然很狼狈,但是气势还是很足,他跪在那里,却仍然挺直了腰板,目光亮如闪电,整个人威武如同雄狮。
陈天赐本来就发憷,瞧见了这样的人,瞧见了这样的阵势,更加有些不安。
午时三刻快到了,监斩官喝道:“预备行刑!”
十一个刽子手,连同陈天赐在内,都齐刷刷的举起了大刀,看准了犯人的脖子。
午时三刻已到,监斩官扔下朱批令牌,喝道:“斩!”
十一口刀都砍了下来!
十颗头颅也滚滚落地——只有陈天赐的刀还没有落下,也只有燎原的头颅还没有落地。
监斩官勃然大怒,骂道:“你他娘的干什么呢!?快砍他的脑袋!”
陈天赐脸色惨白,嗅着一股血腥味,瞧着地上乱滚的人头,胃里忽然翻江倒海!他的鼻孔张得极大,使劲呼吸着,强忍着不吐出来,那刀,无论如何也砍不下。
陈天赐为人并不胆小,恰恰相反,他的胆子很大,可是现在,他既觉得害怕,又觉得恶心。
从前练习刀法的时候,杨如海曾经让他斩过鸡头,也砍过木头,但无论鸡头还是木头,毕竟都跟活生生的人都不一样。
杀人,跟胆量大小的关系其实并不很大,跟经验关系很大。没有杀人经验的人去杀人,胆子再大,也很难下手。
陈天赐就是这样。
监斩官又骂道:“混账东西,快砍啊!”
陈天赐的手微微颤抖,刀都快掉了,仍旧是下不了手。
那燎原反倒是笑了,道:“小兄弟,只管下刀,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陈天赐不语。
就在这时候,法场外一声巨响,大地震颤,所有人都是一呆。
燎原却大喜,道:“是火药爆炸的动静,救我的人来了!”
顷刻间,四下里浓烟滚滚,杀声动天,似乎有千军万马冲了过来!
监斩官惊得面无人色,喊道:“有人劫法场了!快来人啊!”
陈天赐更慌张了。
一群蒙着脸的人骑着高头大马从硝烟中冲了进来,直奔燎原和陈天赐那里去。
为首的人仗着一把快剑,恶狠狠的去戳陈天赐,陈天赐的刀在这时候才落了下来,在剑锋上一磕,那人“咦”了一声,腕子一抖,耀出无数剑影,将陈天赐彻底笼罩在其中!陈天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厉害的剑法,只觉得浑身寒气森森,眼前阵阵恍惚,眼看就要毙命当场,火王燎原忽然喝道:“住手!”
那人急忙收住了剑,陈天赐这才逃过了一劫!
陈天赐已经懵了,不是被那人的剑法吓懵的,而是因为他瞧见了一个人影,嗅到了一股香味,整个人就懵了。
一匹红马上,骑着一个人,拿着一柄剑,也蒙着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一双含烟带水的眼睛,陈天赐知道,是那个天仙似的姑娘到了。
他从声音里也听了出来,刚才仗剑要杀自己的人就是那个骂自己走路不长眼睛的短须男人。
此时,短须男人伸手去摘燎原泥丸宫上的金符,还没碰到金符,那金符上便闪出一道光芒,只听“嗤”的一声响,那短须男人惊呼一声,整个左手已经结了一层的冰!
燎原道:“这是玄王境界的金符,你碰不得!”
短须男人急道:“那怎么办?!”
燎原正要说话,身旁的陈天赐忽然“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正好就吐在燎原的身上,淋了燎原一头。
燎原一愣,道:“兄弟,你下回别吃那么多葱成吗?”
陈天赐赶紧捂住了嘴。
“混账东西!”短须男人大怒,提剑又要去杀陈天赐,却忽然听见“嗤”的一声轻响,回头看时,只见燎原泥丸宫上的金符竟然在冒烟。
“快把我琵琶骨上的铁链拔掉,我自己来破!”燎原喜道:“那小兄弟的呕吐物含葱太多,冲淡了这金符的法力!”
“火王大人……”短须男人略有迟疑,燎原喝道:“快点啊!”
短须男人便伸手去抽,血淋淋的把铁索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