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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本身是没有什么味道的。

只有当鲜血进入口腔的时候人们才能体会到那一股粘稠的铁锈味。不然的话，鲜血本身是没有什么味道的。有味道的，是人类因为死亡和创伤导致的，溢出的各种组织液。这些才是刺鼻味道的来源。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所有骑士们看到了那黑暗的巷子都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鼻腔和脑海中充斥着大量的血色。那并非是幻想，同样也不是真实。只是某种生死之间长久锻炼出来的预感让他们得到了某种未知的启示，让他们本能的感受到了巷子之中的景色。那个无光的米狄尔，那个疯狂的老骑士最终的末路，就在那里面。

虽然并没有人说出来，但是看着那暗淡的巷子口，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液。

“那不是巨人骑士克莱汉么？！”

有一个骑士忽然指着洋溢着鲜血的阴影大声叫唤了起来。

“你们看，那是克莱汉！米狄尔的四骑士之一，他就在那边！”

在那个被认定为是最近道路的巷子口中，正跪坐着一个高大的骑士。

哪怕是在卡西米尔，如此高大的骑士也是极为罕见的。就像是一尊巨像一样，跪在了地面上，身上洁白色的装甲缝隙中无一不再渗透着鲜血。暗红色的液体沿着略微有弧度的坡道上蔓延，在巷子口中徘徊，蒸腾出了暗红色的雾气。

足足有他身躯一样高大的巨剑沿着胸腹部一路向上，扎穿了他的脖子，就像是一座高塔一样削掉了他的后颈，在阳光之中不断的向四周流淌着鲜血。五脏六腑全都被活生生的刨开，内容的组织液和脏器在面前撒了一地。那一股难闻的味道就是这巨大骑士的尸骸所造成的。看着那几乎是惨烈的现场，有几个骑士甚至喉咙涌动起来，有一种想吐的欲望。

这并不是他们的训练不够严格，也不是因为他们娇生惯养，仅仅是因为这画面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是自杀。”

看着那巨大骑士古怪的跪在地上的模样，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骑士笃定的说道：

“这个姿势除了自杀之外基本上没有办法做到，他用自己的长剑扎穿了自己的脊椎，然后横切过了喉咙，从后脑顶出来，把血液全部释放出来才能有现在的效果。但是这也只是理论上而已，谁会这么做？”

“未知的原石技艺？”

“不论怎么样，有人帮我们拦住了米狄尔。他们没有替同伴收尸，就说明他们已经被拦住了。”

“但是有什么组织能够拦住米狄尔骑士？”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他们总归留下来一些尸体的。这个组织是卡西米尔的恩人，不要忘记这一点。”

临时指挥的临光看着周围的人点了点头。

这些骑士们看了看那跪在巷子口自杀的高大骑士，绕过了他的尸体，向巷子中走了进去。

但是越是看到里面的痕迹，他们越是感受到心中涌现出了一股莫名的恐怖和惧怕。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骑士们有史以来第一次对着一群尸体产生了恐惧感。

在莫名的迷雾缭绕下，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尸骸。墙壁和街道上残留着无数武器和原石技艺的痕迹。但是诡异的是，所有人都死在了他人的武器之下。那些尸骸的脸孔上写满了惊诧，撕裂的躯干上也是充斥着血腥和怪诞的味道。不论是无胄盟的刺客们亦或者是抹掉了徽章的骑士们，都同样的倒在了这个巷子中。

自杀，他杀，彼此之间相互攻击。就像是有一只看见的手掌让他们像是木偶似的彼此攻击。一行人行走在黑雾笼罩的巷子中，聆听着自己脚步的回音，看着这血腥的杀场，心中对于那个无名者的感谢逐渐消退，剩下强烈的恐惧。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会有什么样的能力能够制造出来眼前这样互相厮杀的地狱。

而就在压抑和恐惧抵达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在黑暗的雾气最深处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神的慈悲在于，他让每个人都平等的沉睡了。”

烟雾深处传来了一阵缥缈的声音。

伴随着剑刃拖拽在地面上的刺耳摩擦声，沉重的脚步在黑暗之中响起。

“不论是骑士也好，平民也好，在命运指引的死亡面前，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什么人！”

“哪怕被命运指引的是一条错路也好，哪怕这一切都是无意义的也好……当觉悟出现的那一瞬间，对我来说就是有意义的。”

看着那烟雾之中缓缓走出来的身影，所有骑士们都下意识的抽出了长剑，对准了那烟雾之中的矮小身影。只有临光和闪灵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那烟雾之中缓缓迈步出来，挥手撕开了黑暗，露出微笑的身影。

“你们让我等了很久啊。两位。”

残缺的身影看着两人露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