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回到京都后的颜聿没多久便一跃而成为丽京城中最有名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他泡戏园捧戏子,逛妓馆包花魁,行径放荡不羁。
丽京是温柔乡富贵地,丽京城的世家公子中,行为放荡的也不是没有,但那样人纵然是敢做,也大多都是偷偷摸摸的,谁也及不上颜聿。他却是明目张胆的,庆帝也曾试图管一管这个皇弟,无奈当时病重,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管束他。到了后来,颜聿竟还唱起了戏。他并非随意哼哼,而是跑到戏园子里,包了头、化了脸、着戏服,正儿八经地唱了几场。唱戏这个行当是属于下九流的,堂堂的王爷,跑出来唱戏,那可是自甘堕落到极点了。
纵然是这样,丽京城喜欢他的女子还是不少,甚至也有些大家闺秀不顾父母反对,想要嫁给他。但自从出了一件事,那些想嫁他的女子就算再喜欢他,却也绝了嫁给他的念头。
颜聿二十岁那一年,喜欢上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叫白素萱,是英国公白砚之女。说起白素萱,榴莲也是知道的。
他家出事后,他在街头流浪,在酒楼里讨饭时,就听酒楼里说书的先生说起过这个女子。据说,见过她的人都惊为天人。说她不光容貌绝色,且还端庄贤淑才华横溢。当时庆帝因病无法上朝,白素萱在十四岁时便随着姑母白皇后上朝,协助姑母执掌朝政整整三年。
其实白素萱在更小的时候便显示出了惊世的才华,坊间私下里流传着许多她的手抄诗集。那些诗句光是念一念,都觉得口齿生香。
也不知是怎样的机缘巧合,让颜聿认识了白素萱。颜聿便铁了心要娶她,不惜强取豪夺,最后动用了他皇兄的圣旨。但可惜的是,白素萱还未曾过门,白家就出了事,据说是谋反。白氏满门抄斩,白素萱的父母兄嫂皆死在刑场,宫中的白皇后饮鸩酒而亡,白素萱畏罪自焚。当时,坊间纷纷传言,说颜聿命硬,克死了他父皇,克死了白素萱,甚至连白家全家都是因为和他攀了亲戚,才被克得家破人亡的。
自此后,颜聿便得了个阎王的称号,说他就是个勾人魂魄的阎罗王。
这样一个人,但凡被他看上的女子,自然不是幸运而是不幸了。
如今这个不幸的女子,就是苏挽香。
“只不知那个倒霉的苏挽香却是谁?”榴莲叹息一声道。
秦玖凝视着烟花绽放的天空,丹凤眼中似是蒙上了一层淡薄的雾霭,遮盖住她眼神流转间流露出来的情绪,让她看上去有一丝缥缈。
榴莲忍不住在心中想到,若是让妖女遇上阎王,不知会怎么样?最好妖女被克死,那样他便自由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苏挽香一样的可怜,都是被妖孽看上了。
“莲儿,你去把那盏花灯拾起来吧。”秦玖回过神来,脸上又浮起慵懒的笑意。
“都烧成那样了,还拾起来做什么?”榴莲虽然不愿意,却依然乖乖地遵照秦玖的吩咐去拿,他实在搞不懂妖女到底为啥这么稀罕这个花灯,烧成这样了还要,又不是她做的。
秦玖笑吟吟地看着榴莲蹲在地上拾着花灯的残骸,眼角余光却瞥向了安陵王的方向。
安陵王颜夙也看了会儿天空,向来不沾情绪的眸中染上了一丝讶异,最后他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丝锋芒。就在此时,有三个军士穿过人群快步走到颜夙的身侧。那三个军士皆穿着黑色的束身甲,外罩暗红色的大氅,腰间佩着长刀。
秦玖一看到那三个军士,柔媚的长眸便眯了起来。
颜夙为了方便和裘衣女子私会,出行只带了一个侍从。如今这三个军士,便是他手下之人。三名军士中的一人垂首向颜夙禀告着什么,颜夙长眸微眯,蓦然向秦玖的方向看了过来,薄冷的唇边忽然浮现起一丝笑意,那笑意透着一丝嘲讽和冷冽的杀意。
方才,无论秦玖如何戏弄他,也未曾见到他眸中有杀意。她暗叫不好,接过榴莲拾起来的花灯零散的骨架,用手帕包好,交给身畔的枇杷,转身便朝停在街边的轿子走去。
“九爷,不看烟花了吗?”榴莲还没看够,慌忙问道。
枇杷冷声道:“再看命都没了,还不快上轿!”
榴莲愣了下,这个枇杷和他一样同为妖女的侍从,虽然说,这个面瘫男整日里冷着脸抱着剑一语不发,但不可否认,他是妖女的侍从中武功最高的。
他都这样说了,榴莲再回想一路上那几回惊险的刺杀,心有余悸,忙向轿子跑去。黄毛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扑棱着翅膀追上了秦玖,径直钻到了秦玖宽大的袖子里。
榴莲竖着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轿子似乎出了天一街,拐入了比较僻静的巷子里。他有些搞不懂了,倘若为了避免刺杀,应该去人比较多的街上安全点吧!
他万分不解,并且非常担忧,遂试探着问道:“九爷,是有人要刺杀我们吗?”
秦玖斜睨一眼榴莲,似笑非笑道:“谁告诉你有人要刺杀我们了?”说完自顾自去逗弄肩头上的鹦哥儿。
榴莲吊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