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聿叹息一声,“你确定不考虑我吗?”
“确定!”秦玖黑着脸道。
“既如此,真是太遗憾了。这里是昭平公主的别宫,想必你是她的客人,我就不打扰了。你放心,我目盲心傻,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你继续,继续!”
颜聿说完,手持着长枪,梆梆梆敲击着地面向前摸索着走去。
“前面是水池,左转,向前,是竹门。”秦玖眼看着他一路向水池走去,原本冷眼旁观,及至看到他走到池边了,还在向前走,竹枪几乎将池边的花盆扫落到水中,这才开口提醒他。
“多谢,请问姑娘,这里可有一盆紫牡丹?”颜聿微笑着问道。
这竹屋内很暖,昭平种了不少名贵的花木,其中包括春日盛开的牡丹。秦玖目光一扫,便看到不远处果然有一盆紫色牡丹。
“的确有一盆。”
“可否麻烦姑娘帮我搬过来,昭平答应送给我的。”颜聿展颜一笑,笑容璀璨而动人。
秦玖只想着赶紧将这个碍眼的魔头打发走,好快些练功。方才猛然被打断,经脉中真气加速流窜,很是不舒服。她快步走过去,将花盆搬起来,送到了他手中。
颜聿抱过花盆,推开竹门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枇杷看到里面出来一个人,吓得一激灵,隔着竹门问秦玖有事吗。秦玖扬声道:“无事,你好好守着。我马上就好。”
秦玖将屋内检查了一遍,确定再无人后,便开始重新练功。
她用绣花针在少年身上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扎破血管取了血,待到终于半个时辰过去,终于快要练好时,忽听得外面人声喧闹,似乎有大批的人过来了。
竹屋外,枇杷抱着宝剑守在门口,听到声音,一双原本就清冷的黑眸陡然迸发出冷冽的光芒。
在天宸宗,他像这样守在密室门口算来也有十几次了,每当这个时候,他整个人就极其警觉。他守在门口,从来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尽管隔着一重门,他还是会怕细微的声音惊扰了她。她究竟有多么不容易,这个世上,或许只有他最清楚。他只想尽一切能力,保护好她。
对于这乍然出现的声音,枇杷心中极是深恨,生怕在这关键时刻,让在内练功的秦玖走火入魔。
这竹屋建在昭平公主别宫的后院,昭平公主现今不在别宫住,后院原本只有朦胧的月光笼罩着亭台楼阁。
而此时,有一点灯光亮了起来,向着他这边移动过来。
然后是其后不远处亮起了第二点、第三点……
那灯光很快一个一个地聚集,最后汇集成流动的光的河流,向着这边蜿蜒而来。
距离一点点逼近。
枇杷终于看到了那些提着灯笼的人。
他们皆身着黑色的束身甲,外罩暗红色大氅,足蹬黑缎靴,腰间悬着长刀佩着宝剑。
枇杷倒吸了一口冷气,暗叫不好。他认得这些装束,这是安陵王麾下金吾卫的装束。昨夜在天一街上安陵王颜夙手下那三个金吾卫便是这般装束。
金吾卫到了,看来,今日之事,恐怕也瞒不过安陵王了。
枇杷的手缓缓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一点一点地拉开,漆黑的眸子慢慢瞪圆,浑身上下杀意凛冽,好似一只随时出击的猎豹。
无论如何,绝不能放这些人进去,绝不能让大人功亏一篑。
那一行人很快到了眼前,明亮的灯光汇聚,映照得竹屋前亮如白昼。虽然说只有二十多个金吾卫,但浑身上下带着的煞气却让人胆寒。他们来到竹屋之前,很快散开,将竹屋包围得水泄不通。另有几个人凝眉伫立在竹门两侧,手中高挑着灯笼。
谢涤尘从光影中快步走了过来,冷瞥了一眼枇杷,“这不是秦九爷的护卫吗?昭平公主的别宫何时换你来守卫了?还不赶快闪开?”
枇杷并不说话,只是缓步走到竹门前面,高大的身躯将竹门挡得严严实实,而右手则越来越紧地握住了宝剑。
“怎么,殿下来公主的别宫沐浴,什么时候轮到你拦着了?”谢涤尘的声音越发冰冷。
枇杷依然不语。
谢涤尘冷哼一声,“莫不是这竹屋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枇杷依然不语,只是一双黑眸却泛着血光,死死盯着谢涤尘以及他身后的金吾卫。
“来人,把这个夜闯昭平公主别宫的贼人拿下!”谢涤尘一声令下。
“慢!”清冷的声音如流泉泻地。
枇杷瞪眼瞧着前方,只见安陵王颜夙从中间缓步踱了过来。
在他出现那一瞬,似乎无形的煞气和杀意蓦然消散了。那从灯笼里映照出来的光轻飘飘散开,似乎也变得迷离朦胧起来,人朦胧,夜朦胧。
从光影中走过来的他身上仿佛带着一抹光,让人错觉天上地下各有一轮月。
那人,一步一步,悠然踱近。
玄红色的绦丝织锦朝服,贵气逼人。束发的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