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冰朝着秦玖施了一礼,便打开马车内的暗格,从里头取出各色小点心和温好的茶水,林林总总竟是摆满了茶几。秦玖不客气地拈了一块糕点,放在口中。
颜夙抱着琴,不时地拨弄着琴弦,瞧见秦玖的吃相,淡然道:“九爷倒是放心,不怕我给你下毒吗?”
秦玖勾唇一笑,“殿下又不知我会上你的马车,怎么会事先下好毒呢,除非殿下时时刻刻想着除掉我,不过我想殿下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颜夙面色淡然,唇角向上些微一勾,算作笑意,“九爷错了,我确实想除去你,只不过我不屑用这么卑鄙的法子。”
秦玖被糕点噎住了,忙端起茶盏饮了一大口,顺了顺气,嫣然笑道:“殿下果然是光明磊落啊,只是不知,殿下打算用什么样的光明磊落的法子除去我吗?”
颜夙的目光落在秦玖身上,眸色深沉不可探究。
秦玖哂然一笑,“殿下不说,让我来猜猜,听说殿下一直对我们天宸宗极其有成见,想必殿下是要除掉我们天宸宗了。天宸宗被除掉了,我自然也就被除掉了。我说得对不对?”
颜夙扬了扬眉,面色泰然自若,只是信手拨弄着手中的琴,发出袅袅的琴音。
这个人就是这样,对于自己讨厌的人,从来都不屑交谈。
秦玖的目光掠过他面前的琴,发现琴弦断了三根。
“这琴弦断了三根,殿下是要去司乐坊找大司乐续弦吗?”秦玖问道。
颜夙淡淡瞥了秦玖一眼,漠然道:“不错!”
秦玖唇角轻勾,漾起一丝笑容,“确实。弦若断,恐怕也只有换掉了。”
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不可替代。
颜夙颇有些奇怪地看了秦玖一眼,她脸上那瞬间迷惘的表情,以及她手指轻轻捏着绣花绷子倚在车厢中的柔媚如水的风姿让他的心微微滞了一下。
“该换时自然要换掉!”颜夙盯着秦玖淡淡说道,“莫非九爷在为这即将被换掉的琴弦而伤感?”
秦玖惊觉自己有些失态,勾唇道:“是啊,我的确在为那几根琴弦伤感。”
颜夙隐在暗影里的狭长眼睛闪过一丝怅然,“纵然被换掉,但有些东西,却是永远不能复制的,九爷又何必伤怀。”
秦玖心中一颤,被他的话击中了内心。
这个世上,确实没有什么不可替代。可是,有些东西,就算可以替代,却也永远不能复制。
譬如,那一段年少光阴,青葱岁月,正是有了他,才是那样的光辉灿烂。
秦玖眯眼望向他,车厢内暗淡的光影映出他线条冷硬的下巴和鼻梁,隐在暗影中的狭长眼睛则予人深沉难测之感。这样一张俊美的脸,锐气和沉稳、冷漠和正气被奇异地糅合在一起,让人一见之下,禁不住想要畏惧和敬佩。
秦玖慢慢转头不再看他,也不再说话,车厢内寂静极了。她伸手掀开车窗的帘子,看到马车已经行驶到繁华的天一街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两侧的店铺都已经挂起了灯笼,照得街道上一片亮堂。
秦玖凤目一扫,看到了骑马跟在一侧的枇杷,令秦玖意外的是,樱桃不知何时来了,正在和枇杷并马说话。秦玖觉得很意外,樱桃最近一直是随着榴莲的,秦玖嘱咐过她,要时刻跟随着榴莲。如今她出现在这里,定是有急事。她遥遥看到玲珑阁的大红灯笼以及招牌,回首笑道:“殿下,我到了!”
马车在玲珑阁门口停下,秦玖从马车中下来,朝着颜夙挥了挥手。
华丽的马车停留了一瞬,便快速向前驶去。穿过天一街,再向右拐,便是一条僻静的大街,司乐坊便位于此街上,由太常寺所掌管,萧乐白是司乐坊的掌事大司乐,平日里便居住在司乐坊。
眼见颜夙的马车已走远,樱桃从马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秦玖面前,低声道:“九爷,姚昔儿来丽京了。”
秦玖心中一惊,慢慢眯起了眼睛。姚昔儿是天宸宗关雎门门主,她很早便入了天宸宗,一直熬了多年,才争到了门主之位。所以,对于到了宗中不到三年便得了门主之位的秦玖极是不满。姚昔儿对天宸宗宗主连玉人极是迷恋,而连玉人对秦玖的关注却比她要多。在天宸宗,姚昔儿是将秦玖当成死敌的,所以当初派了樱桃到秦玖身边,想要抓到秦玖的错处,以除掉秦玖。谁料到,后来连玉人要将她派到京城,她趁着连玉人闭关修炼,便设计让秦玖来了,秦玖是将计就计,因她原本就打算来丽京。
如今,姚昔儿忽然到了丽京,让秦玖心中涌起了不祥之感。
樱桃抬首望着秦玖道:“九爷,奴婢什么也没跟姚昔儿说,我从来就没当她是主子,当初也是她抓了我弟弟,所以我才听命于她。自从九爷救了奴婢的弟弟,奴婢就一心当九爷是主子了,请九爷相信奴婢。”樱桃生怕姚昔儿的到来,让秦玖对她起了疑心,所以慌忙澄清道。
秦玖淡淡一笑,摇着手中的绣花绷子,斜睨着樱桃,“樱桃,姚昔儿不是好人,我也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与她的不同之处在于,我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