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聿皱眉,目光深沉如水。
“天宸宗招收的弟子,多是这些无家无亲人的孤儿,想必是司徒逸在做乞丐时,被收到天宸宗了,秦玖不一定知晓司徒逸的真实身份。倘若天宸宗知晓榴莲和司徒珍沾亲带故,怕是不会收他入天宸宗的。”昭君淡淡说道。
颜聿点了点头,忽问道:“昭君,你可晓得有一种邪功,是通过补阳修习的?”
昭君一愣,对于颜聿突然转换话头有些不适应。这个问题,其实她觉得颜聿应该比她清楚,只是他既然这样问了,她沉吟片刻便道:“的确听说过,这种邪功进益很快,但越是练到高处,越易走火入魔。不过,倘若修习者能突破最易走火入魔的难关,武功大成后会很难对付。”
“一般都是什么时候最易走火入魔?”颜聿挑眉问道。
“奴婢也只是听说,但到底如何,奴婢也不知。毕竟这种伤天害理、伤害人命的邪功很少流传出来,就算有人想习练,也根本无从练起。”昭君颦眉说道。
颜聿眸色越发深沉,脸色微白,靠在竹椅上闭上了眼睛。
昭君不敢再打扰,悄然退了出去。
秦玖这一次病的时间较长,因为受伤身体虚弱,又感染了风寒。她卧床休息了好久,因此错过了秋募会。不过,她却没错过秋募会的消息。她的人都已经顺利地安插了进去,周胜也很顺利地通过了大选,不日便会到兵部去报到。
这一次的病,没有再瞒过枇杷,他知晓秦玖所习练的补天心经是另辟一个途径后,便更担忧她的身体了。蔡供奉也暗中过来探望过一次,给她又开了些药丸,嘱咐她要多休息,至少半月之内不能再走动。
枇杷在蔡供奉授意下,将府内的侍从都嘱托好了,不许秦玖出门。秦玖足足养了半月之久,一直到肩头的伤势和内伤都已痊愈,枇杷这才肯放她出门。
此时,已经到了七月末。
过几日,就是安陵王颜夙和苏挽香大婚的日子了。
秦玖这些日子,表面上过得很闲适。每日清早,当明丽的阳光倾泻一院,她才慵懒地起身,坐在妆台前,慢悠悠地绾着发髻。午后,她会坐在院内的阴凉下,呼吸着蔷薇的馨香,逗弄着黄毛,微笑着看黄毛将琥珀色的美酒泼洒在娇艳的花朵儿上。
看上去,她是如斯快乐,如斯悠闲,让所有丽京人密切关注的安陵王大婚,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
很快,便到了八月初七。
安陵王奉旨纳王妃,本就是轰动丽京的大事,更何况对方还是苏相苏青之女,丽京有名的才女。是以,婚事办得很盛大。
三更刚过,从安陵王府那边,便隐隐约约传来鼓乐之声。
秦玖恰在三更时醒了,一直躺到天光大亮才起身。
蒹葭院内,日光明媚。蔷薇花开,清香袭人。秦玖凝立在水边,低头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一袭广袖红裙随风舞动,簪在发髻上的珊瑚步摇,随着她螓首的摆动,轻轻摇晃着,好似能摇动一池春水。她伸出柔长敏感的手指,慢慢地抚摸着自己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唇,唇角划过一抹凄然的笑意。
她侧首对在她肩头上的黄毛道:“黄毛,破坏别人的姻缘是要下地狱的,你知道吗?”
“下地狱,下地狱!”黄毛啄了啄身上雪白的羽毛说道。
“那便让我下地狱吧!”秦玖眯眼,上挑的眼角处漾出一抹淡淡的冷色,伸出手指轻点水面,那娉婷的影子就随涟漪化作点点波光。
“九爷不下地狱,九爷不下地狱!坏人下地狱,坏人下地狱!”黄毛扑棱着翅膀反对。
秦玖微笑着抚摸黄毛的羽毛,笑道:“黄毛,你也觉得坏人该下地狱?我,也是一个坏人啊!”
这一路走来,她手上难免沾染了无辜人的血,早已不是曾经的她了。
她仰首望着天空,浅笑如冰。今日,将注定是一个让颜夙终生难忘的大婚。
她在韶光最好时,身边只带了荔枝和枇杷,乘马车出了门。秦玖并没有收到颜夙的请柬,自然也不可能收到苏相的请柬。不过,她的脸皮却是足够厚的,就算没有这样的荣幸,她却还是要去。请柬虽然没有,却可以跟着颜聿去。昨日,秦玖便已经和颜聿约好,在玲珑阁碰面,一道去安陵王府观礼。
如今,她坐在玲珑阁雅室靠窗的位子上,命枇杷支开了雕花窗,窗户开合的大小,恰巧能看清街上的情景。
天一街是各种庆典活动去往皇宫必经的道路,一会儿安陵王颜夙自相府迎娶了苏挽香,会经由这里去往皇宫向庆帝和娴妃行礼,之后便会再次经由天一街,抵达颜夙的安陵王府。
当年,她也曾乘坐着八抬鸾轿,经由这条大街去皇宫。只是,送嫁队伍并没有到达皇宫,便在半道上被骁骑包围控制了。那时,身在鸾轿之中的她尚在病中,迷迷糊糊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对于这突然而来的骚乱,她却有些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