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素萱胸前有一个胭脂红的花瓣样胎记。可是,眼前的肌肤,入目处一片光洁无瑕,白皙得没有一丝痕迹。他抖着手摸了摸,再摸了摸,还是白皙无瑕得没有一丝痕迹。
漆黑的瞳眸一缩,脸色变得有几分惨白。他希望在她身上能找到哪怕一点素萱的痕迹,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秦玖注视着颜聿的脸色,知悉他已经有几分相信自己是白绣锦,她心头微微一抽,隐隐作痛。她慢慢推开颜聿,一边敛着衣衫,一边斜睨着颜聿,用嘲弄的语气淡淡说道:“原来王爷只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姐姐。你明说就行了,难道我还不让你看吗?”
他抬头望着秦玖眉梢眼角的春色,他的心狠狠一抽,好似有一把钝刀慢慢割过,那种钝钝的痛是如此清晰,让他几欲站立不住。
“这样看来,王爷似乎很希望我是姐姐呢!难道说你还爱着姐姐?可据我所知,你早已移情苏挽香,为了苏挽香,你可没少花心思。若我是姐姐,你觉得她会助你吗?你拆散了她和安陵王,只怕她恨你至深,又怎么会助你?”秦玖的语气带着几分刻薄几分尖酸道。
是啊!她确实是应该恨他的!颜聿狭长的眼眸中那最后一抹希冀的光芒也好似被冷水泼过,彻底熄灭了,只余空洞和暗沉。
是他太奢望了吗?所以,才会一次次失望?!
颜聿放开秦玖,扶住桌子,慢慢地坐了下来,捂住唇轻轻咳嗽了几声,才拼命咽下喉间那一抹因心情激荡绝望几欲涌上来的腥甜。
“你又是如何活下来的?你似乎也应该受到了株连吧?”颜聿握着杯子,勉强露出一抹浅笑,问道。
“我确实受到了株连,因我命大,三尺白绫没有勒死我。我是在乱坟岗醒来的,白伯父对我恩重如山,姐姐和我情同姐妹,我知晓白家是冤屈的,便想法进了天宸宗。”秦玖慢慢说道。
“你,倒是受苦了!”颜聿哑声说道。
“只要能让白家之案重审,我受点苦算什么!王爷,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的身份,因为你喜欢苏挽香,似乎早已将姐姐忘记了。如今看来,你倒是对姐姐尚有几分情意,那便请王爷替绣锦隐瞒身份,我还是会依照承诺,襄助王爷的。”秦玖挑眉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白家之案,也一定会重审的!假若皇兄不肯为白家翻案,那便由我来!”颜聿闭上眼睛,慢慢说道。
秦玖心中一跳,她知道颜聿在想什么。白家之案是庆帝亲自定案的,若是平冤,自然得由皇帝来平。颜聿要自己为白家翻案,那便只能当他登上了皇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不要这样!”秦玖冷冷一笑,“是谁定下的罪,就由谁来平!”
颜聿凝视着秦玖唇角的冷笑,脑中依稀浮现出白绣锦的样子,很模糊。或许,他该派人去查一查,以前的白绣锦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起风了,日光下,满院子芭蕉叶子映着日光窸窣舞动。
一片白色的花瓣不知从何处飞来,随风飘落在桌上,他拈起那片白色,望着眼前这一抹夭红。
已是入秋时分,窗外鸣蝉不再如夏日般聒噪,但叫声却切切如诉,几许嘶哑哀凉。
安陵王府的后院,此时正一片忙乱。苏挽香昏迷后,便由颜夙派人直接乘马车送至王府,苏夫人自然也不敢阻拦。此时,宫里的张御医已经匆忙赶了过来,正在给屋内的苏挽香诊脉。
颜夙负手凝立在廊下,目光凝注在窗棂上贴着的大红喜字上,眼前浮现的,却是自己临来时,忽然回首间捕捉到的秦玖唇角那一抹自嘲的笑意。
她也会自嘲吗?自从秦玖到了丽京,短短几个月内,京城的局势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起先,他以为她和天宸宗的惠妃一样,是支持颜闵的。可自从颜闵倒台,他便有些疑惑,派人去查,才知晓颜闵的倒台,却原来也是她的手笔。他这才明白,她是打算支持七皇叔的。
他知道她一直在对付他,他一直以来也是将她当作敌人的。她要除去苏青,就是要除去自己的左膀右臂。可是,他却没料到,苏青案子会牵涉白家之案。
那么,她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或许,她只是知晓苏青让沈风假造了一封圣旨来提取器械库的兵器,并不知还牵涉了白家之案。
张御医张廷海从屋内走了出来,眉头微皱,向颜夙躬身施礼。一直以来,苏挽香的病都是由这位老御医来诊治的。颜夙看到他眉头轻皱,心中忽一沉,忙问道:“张大人,她怎么样?”
一颗心上上下下沉浮着,日光明丽,可是在颜夙心中,却犹若被大片阴云罩住,眉目间也笼上了大片阴影。
张御医叹息一声道:“禀殿下,苏小姐是听说了苏相之事,受了极大的刺激,才会昏迷的。这应当不是她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刺激,想必之前就曾受到过,所以这一次才会这么不堪一击。”
颜夙闭了闭眼,声音轻颤道:“她之前确实经受过极大的刺激。不知,她何时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