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门响,苏挽香慢慢抬起来头,目光静静地落在了颜夙身上。
苏挽香的双目很漂亮,透着一丝清傲和淡定。
到了此时,颜夙还有些迷惑。
这双眼睛看上去确实和白素萱有几分相像,不光是眼睛,苏挽香有时候的一颦一笑的神色也和白素萱有些神似。昨晚,若非那盛开的昙花没有让苏挽香身上起红点,若非她不知清夜苑之事,那么,他会不会还在受着她的迷惑?还当她是变了模样的素素?
颜夙此时是有些钦佩苏青的,他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极品?
在这个世上,你若是能够找到两个模样相似的人,或许并非难事。但难得的是,找到两个长相不太一样的人,却有着相似的神情、相似的气质。换句话说,模样再相同,那只是模仿的下策。难得的是,内里相似。她如此了解素萱,她到底是谁?
颜夙慢慢将目光从苏挽香身上移到桌上的菜肴上,眉头轻皱,对屋内的粉雪和翠兰道:“你们都出去!”
几人施礼退了出去。
颜夙踱到苏挽香面前,在她身侧的空椅子上坐下,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伸手便去握她的手。苏挽香眉头轻颦,躲了过去,忽然扭头对颜夙道:“安陵王大人,你昨夜答应得好好的,说要将我送走。忽然变了卦就不说了,怎么整整一日都不见踪影?如今你既回来了,那我便告知一声,我要走了!”
颜夙唇角轻勾,俯身凑近苏挽香,轻笑道:“素素,你就别耍脾气了。安心在王府中住着可好?你可知我整整一日都在忙什么?我入宫去见了父皇,求了他半日,他都没答应重审白家之案。你若是此时出去,被有心人查明了你的身份,那可如何是好?”
苏挽香垂头,似是思索此事,片刻后抬首冷笑道:“那又如何?我不怕!”
“可我怕。”颜夙拉过苏挽香的手,目光深幽,凝注在她的手腕上,慢慢说道:“我答应送你走,但是得在白家之案重审后,当我还了你的清白,那时候,我会让你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出去,你可愿意?”
颜夙这句话,可谓是真心话。所以这段话他说得颇真诚,只不过,他口中的你,并非指的眼前的苏挽香而已,而是藏在他心底深处的真正的素素。“我还能相信你吗?”苏挽香凝视着颜夙,慢慢问道。
颜夙点了点头,定定道:“当年是我错了。素素,我虽是主审,可最后定罪的是我的父皇,我根本无法阻止。所幸,我救了你的命。素素,当年从火场中救你出来,我也曾被火燎伤了手腕。但我当时忧心你的伤势,又不敢让旁人知晓我救了你,所以这伤没有得到及时医治。”
颜夙将衣袖慢慢撸起来,露出手腕外侧狰狞的伤疤。
“你要信我,我说过,我会为你遮挡所有的风雨。我也说过,我绝不会让你先死。我如今唯一后悔的便是,将你托付在苏青的府上,让你这些年认贼作父,委屈你了。”颜夙的语气是温柔而宠溺的。
这样的语气,在苏挽香还没有恢复记忆前,都不曾享受过,这是颜夙对白素萱专属的语气。而他脸上的笑意,虽然浅淡,但那样温柔。这种不太爱笑的男人,一旦笑起来,是会让人目眩神迷的。
苏挽香在片刻的怔愣后,才慢慢从颜夙的手掌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缓缓说道:“连城,假若你真的不知苏青为人,我不会怪你。要我住在你的府中也可以,可你不能限制我出入。当年的案子,我不会只偏信你一个人的话,我会查明,你到底值不值得我相信。”
“好,一切随你!”颜夙执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块翡翠菜心,送到苏挽香碗里,含笑道:“现在可以用膳了吧?”
苏挽香执起筷子,扒拉着碗中的饭粒,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却依然是一副淡漠孤高的表情。她吃了几口,看到颜夙没有吃,抬头瞥了他一眼。
颜夙一笑道:“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这会儿并不饿。”他又如何吃得下?
他又给苏挽香夹了一块荷叶脆皮鸡肉,眯眼道:“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了,多吃些。”
苏挽香垂下眼慢慢吃着饭,偶尔用眼角瞄一眼她身侧的男子,看他优雅的动作和温文的笑容,心里涌上一股别样的滋味。
颜夙执着筷子为苏挽香夹菜,在苏挽香垂头用膳时,他的目光中偶尔划过一丝犹如淬了冰雪的冷酷。
颜夙从苏挽香房中出来时,天已到了二更。夜空中冷月舒展,洒下一地清辉。他出了后院,径自到了前院书房中。
谢涤尘和谢濯尘早已到了,颜夙又派人去请了居住在王府的师爷易子陵。
“殿下,可是有急事?”谢涤尘一见颜夙进来,便急急问道。
颜夙在桌案一侧落座,谢涤尘端起茶壶,取过一只杯子,莹莹碧水自壶嘴中流淌而出,落入光洁如玉的杯中。颜夙端起杯子,却无心饮茶,目光静静扫过谢涤尘、谢濯尘和易子陵,慢慢说道:“苏青这些年,利用走私,贪污了巨额的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