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韶国驿馆的起火案很快查明,苏挽香便是纵火之人。不日后,苏挽香被关入天牢。
秦玖再一次踏入天牢,这一次探望的是苏挽香。
天已经很冷了,这牢房里尤其阴暗潮湿,秦玖在狱卒的引领下,很快到了关押苏挽香的牢房前。借着甬道内微弱的灯光,她看到苏挽香蜷缩在木板床上。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苏挽香警惕地抬起头来,待看清来人是秦玖后,唇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白绣锦,白家究竟和你有什么仇怨?你隐在白家几年,只为了让白家灭门?!”或许是牢中太阴冷了,秦玖吐出来的话语也冷得像冰。
苏挽香在听到秦玖说出“白绣锦”三个字时,紧紧盯着秦玖望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白——素——萱!”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似乎想将白素萱这三个字拆吃入腹。
“你就是白素萱,你果然就是白素萱,你竟然真的没有死!”她恶狠狠说道。显然,她也早就怀疑秦玖是白素萱,却一直没有得到证实。她站直了身子,将自己凌乱的头发理了理,露出了苍白但依然姣好的面容。可是,待她看清了自己身上的囚服时,丽目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她已经成了阶下囚,没想到,最后竟还是败给了她。
她不甘心啊!
苏挽香清丽的面容一阵扭曲,她很快仰头望向秦玖,目光咄咄逼人。
“你当初欲杀我,原来就是已经开始怀疑我了。”秦玖不会忘记,当日榴莲被掳走,她赶去相救那一次,若非颜聿和枇杷及时赶到,或许她和榴莲都免不了一死。
“当年,龙袍是你绣的,嫁妆里的兵器也是你派人放进去的,那大火,恐怕你也脱不了干系。”秦玖扬声大笑,这笑声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几许凄凉,几许愤恨,几许癫狂。此时,她当真不知如何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绣锦,我们白家到底和你有什么仇?你不是崔于寒的女儿崔铭铭,那你到底是谁?”
苏挽香抬起头,一双美目在阴暗的角落闪着明灭不定的光。
“有什么仇?”苏挽香呵呵笑了,“你问我有什么仇怨,那好,我便告诉你!”
“你知道锦县吗?”苏挽香斜眼看着秦玖,慢慢问道。
秦玖蹙紧了眉头,她似乎的确是听说过这么个地方,很快她便记起,她的父亲英国公白砚年轻时曾经被下放到锦县去历练,在那里待过一年多。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苏挽香盯紧了秦玖,一字一句,好似从齿缝里挤出来一样。
“你讲。”秦玖眯眼道。
苏挽香慢慢坐回到牢房内的床板上,一双黑眸似乎陷入了沉思。她清冷干涩且没有一点感情的声音开始在阴暗的牢房内回荡。
“锦县是一个美丽的小城,环山绕水,风景旖旎,县里的人们的生活也很富足。那一年的四月,柳絮飘零,繁花盛开。在锦县最美的河中,停泊着一只只小船和一艘艘画舫。那一日的天气非常晴朗,河岸边多有才子文人踏青游玩。在一艘画舫中,有一道窈窕的身影,那是名女子。她坐在画舫之中抚琴而歌。她的歌声美妙,琴技动人,容颜倾城,惊艳了多少人的心。”
苏挽香的声音是轻飘的、梦幻的,好似在脑中勾画着当时的场景。
秦玖不知苏挽香何以会以这样的开场来说她和白家的仇怨,但还是静着心听了下去。
“在紧邻着这艘画舫的船上,有一个男子。他透过画舫的窗,看到了女子美丽的面容,忍不住手中执笔,将女子的绝美风姿绘了下来,托人送到了女子手中。那男子也是俊美倜傥的,自此,女子的一颗芳心沦陷了。
“虽然,她是欢场女子,但是,他对她很好。她知道他是京中下放的贵人,两人也确实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他们一起泛舟游湖,一起骑马踏青,一起赏月吟诗。很快,男子在锦县任期已满,他回了京城。
“他走后不久,女人方知自己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那样美好,她傻傻地以为,他会回来接她。所以,她不顾妓院妈妈的反对,坚决保住了这个孩子,并且誓死卖艺不卖身。那时,她不知道,这世上许多美好的事情,就如烟花一般易逝,而男人的誓言也是最不可信的。
“她生下孩子后,终于打听到了他的消息。他已经娶了别的女人,并且,也有了一个女儿。她没有去找他,而是带着她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开始在青楼正式挂牌接客。”
苏挽香抬首凝视着秦玖,冷笑道:“你知道吗,女人在接客时,她年幼的女儿就睡在床榻一侧。你在锦衣玉食中长大,永远不会知道,一个自小生活在妓院中的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她见过多少龌龊事,她又要忍受多少丑恶。她渐渐长大了,她母亲才不得已让她睡到一旁的榻上,用轻纱隔开。可是,每一夜,她耳畔还是充斥着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她恨她的母亲,恨她为什么要生下她来。可是,当她的母亲年老色衰后,再也不能吸引那些恩客,她母亲开始为妓院的当红妓子浣衣,以此来养活她。她母亲,当初是多么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