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仰首望向天空,一朵银色的梨花正在墨黑的空中徐徐绽放。
那样绚烂到极致的绝美,让时间瞬间凝固,让世界失去了声音,让人的思绪在过往的美好中沉沉浮浮。
一个接一个的爆响,无数个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天早已全黑了下来,这使得盛放的烟花格外灿烂美丽。各色烟花在夜空中争奇斗艳,将墨黑的夜空渲染成五彩斑斓光影的海洋。
只是,正在众人兴致勃勃欣赏时,热闹的天空忽然归于沉寂。
“下一个烟花一定是今年的重头戏,那最美丽的火牡丹!”
“一定是的!不知今年的火牡丹是什么颜色的?”
“九爷,什么是火牡丹?”榴莲挤到秦玖身畔,好奇地问道。
秦玖笑吟吟道:“是一种烟花,爆开就如同绽放的牡丹一般,很好看!”
“很好看!”黄毛站在榴莲头顶上重复说道。
“来了,快看快看!”人群一阵骚动。
众人翘首企盼着,仰长了脖子,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那束火龙般升上天空的烟花。
那束烟花在全丽京城人们的殷切目光中爆开,一点点绽放。
只是却不是什么火牡丹,也不是火树银花,而是一行字。
“苏挽香,吾心悦汝!——玉衡”
这行字一出,全丽京城的人都沉默了。
榴莲也惊得愣住了。
“这……这……真神人啊!”榴莲惊叹道。
这丽京城果然是物华天宝、卧虎藏龙之地,他今日算是见识了。方才安陵王以花灯取悦心上人,他尚觉得新奇。未料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更牛的神人在这里呢,他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叹弗如啊!
以烟花示情,让全京城人作为见证。如此浪漫,再高傲的女子,怕也是要折服的吧!
只不知那位幸运的女子是谁?
“九爷,你不是少时在丽京待过吗?那你一定知道这个苏挽香是谁吧?她是谁啊?如此幸运的女子!”
秦玖在灯影里转身,唇角含着淡淡嘲讽的笑意,懒懒道:“你觉得她很幸运吗?”
“不是吗?倘若我是那个女子,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接受这份感天动地的示情。”榴莲羡慕地说道。
“那你知道玉衡是谁吗?”秦玖懒懒问道。
“是啊,他是谁?奴才正想知道呢,真是高人啊!”榴莲好奇地问道。
“当今圣上的七弟颜聿,字玉衡。封号严王,外号阎王。”秦玖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榴莲一听颜聿的名字,一张俊俏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哦,呵呵,那,那这女子,还真是不幸啊!”
榴莲虽然不是丽京人,但却知道这位皇帝的弟弟颜聿,其实不止是知道,简直是如雷贯耳。他只是不知道颜聿的字是玉衡,如今听说颜聿就是玉衡,玉衡就是颜聿,他深深地为那位苏挽香姑娘默哀。
颜聿的名气,一点也不比安陵王颜夙小。说起来,颜聿也是大煜国“名动天下”的人物,在丽京城中,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他这个名动天下和安陵王的名动天下却是有极大的不同。正如天和地之别,南和北之差,正和邪之分……
倘若,安陵王颜夙是丽京女子梦寐以求想要嫁的男子,那颜聿就是丽京女子唯恐避之不及的恶魔。
颜聿成名比安陵王颜夙更早,如果那也叫作成名的话。
他是先帝的第七个皇子,也是先帝最小的皇子,最得先帝之宠爱。颜聿也确实不负先帝厚望,自小便极聪慧,五岁便能作诗,七岁便出口成章,且小小年纪便懂礼仪知进退。据说,当时教习颜聿功课的于太傅常赞他日后必成国之大器。
于太傅看人极准,却没想到这一次竟走了眼,说起来这大约是他平生第一次看错人。
在颜聿八岁那年,先帝偶感伤寒,原本只是小病,但先帝在寝宫养病时却猝然薨了。颜聿以弑君杀父之罪入了大牢,因先帝最后饮下的那碗药是颜聿呈上去的。先帝用药次次都有人试药,唯有这一次自己最小最疼爱的皇子端来的药,他没有让人试,但就是这碗药送了他的命。
弑君杀父,这是多么大逆不道之罪啊。倘若是旁人,不光自己会被处极刑,九族也会被诛光。所幸先帝临去前免了颜聿死罪,颜聿才免于一死,被关入了刑部大牢。据说,他在牢中被关了数月。一直到新皇,也就是颜聿的大哥、现在的庆帝登基后,才为颜聿平反。据悉,那碗药里的毒并非颜聿所下,而是一个宫人所放。但就算是平了反,那一碗药终究是颜聿亲手奉上且一勺一勺亲自送到他父皇口中的,这弑君杀父的罪名也已在天下人心中成形,无论如何也是抹不掉了。其后,京中容不下一个弑君杀父的皇子。还未曾成年的颜聿便被庆帝封为严王,在北疆赐了封地。
颜聿的封地在麟关,那是一个荒瘠苦寒之地,他一直在那里待了多年,在十九岁那年,庆帝重病,颜聿被允许回到丽京探望皇兄的病,之后便留在了丽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