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你的家人,都已经死了!”秦玖坐直了身躯,美丽的面容上散发着罕见的决绝。
她是一字一句说的,每一个字,都好似浸着血。
榴莲愣住了。他吃惊地望着秦玖,他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人,会诅咒别人的全家。他望着她的眼睛,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道:“你的家人才死了,你全家都死光了!”
这句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秦玖的表情。她周身上下笼罩着一种悲伤,她明明没有流泪,可是他却觉得她是在哭。她的身体在颤抖,虽说很轻微,很难以发觉,但的确是在颤抖,痉挛一般在颤抖。就好像,整个身体都在哭一样。
“我……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我……”榴莲颤声说道,“你别难过啊!”
“你没有说错,我全家确实都死光了!”秦玖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怀里黄毛柔软的羽毛,很快定下了心,慢慢说道。
榴莲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对不起!”榴莲握紧拳头,心中不知为何划过一丝沉重的疼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或许是感染了她的悲伤吧。
“你不用说对不起,因为我方才说得没有错!你的家人,确实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当年,你家中出事后,你就到了天宸宗,所以后面的事情你并不知道。向边疆发配,只不过是你家人安慰你所以才那么说的,他们怕你担心他们。所以才暗中将你送走了,他们其实都不在了,而且,你,司徒逸也死了。替你死的,是你从小到大,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那个侍卫。”秦玖凝视着他,缓缓说道。
榴莲彻底惊住了。他根本不相信秦玖的话。
“你胡说,你在骗我!”他嘶声说道。
可是,他看到秦玖的眼睛中那深重的悲悯之色。如果说,方才秦玖说他全家都死了,榴莲以为是诅咒,而此刻秦玖再说,虽然他不承认她说的是真的,但内心深处,竟奇异般地觉得,她没有骗他。
“他们是冤死的,作为人子,你现在做的,就是应该为他们雪冤。而你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在朝中立足。但为了更快能在朝中立足,你就必须要有背景,所以,你要娶云韶国三公主尚楚楚。”秦玖继续说道。
榴莲望着秦玖,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觉得一种浓重的悲伤在心中弥漫开来。白日里胸臆间受的伤,此时,竟一下一下狠狠地痛着,好似有人在猛烈敲打着他。
在心伤和伤痛的冲击下,他渐感承受不住,大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秦玖伸出手,慢慢抚摸过榴莲略带稚气的俊脸,低低说道:“逸儿!”
西天最后一抹晚霞,犹若一件绚烂的霞衣,温柔地垂向大地。山风透过车窗吹了进来,并不冷,暖暖的,且带着桃花的香甜之气。但此时此刻,秦玖却感觉不到一丝美好。只觉得那风如此冷,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尖刀,在她身体里不停地刺着血肉一般。
“逸儿!原谅我,你这一生是注定不能安逸了。但无论刀山火海,都有我陪着你!别怕!”她柔声说道,转首望向窗外。
在黯淡的天光里,眼角边的泪痣嫣红如血。
颜聿回到王府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空中一钩弯月,散发着柔柔的清光。他下了马车,缓步入了王府正门,穿过回厅和长廊,入了他所居住的梦园。
貂蝉和昭君上前,替他将外罩的披风解去,将玄红色衣袍换了下来,为他着上一件宽松的浅白色丝衣。玉环端来面盆,颜聿净过手脸,便漫步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有小丫鬟送来了夜宵,四大美人在桌案上一一摆好,便施礼退了下去。
颜聿懒懒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将今日在明月山庄的事情理了一遍,觉得有些地方似乎不对劲。他揉了揉额角,慢慢睁开眼睛,无意间瞥了屏风后一眼。
颜聿的屋内布置得华贵而奢侈,一架水晶的大屏风摆在屋内,在幽淡的灯光下,隐约看得见后面有一道人影。
他低低叹息一声,唇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意,伸了个懒腰,拈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自言自语道:“这糕点真是好吃,貂蝉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话音方落,他手中糕点便朝着屏风那里弹了出去。
“来者是客,也请品尝品尝。”颜聿懒洋洋说道。
屏风后的人影朗笑一声,快步转了出来。
颜聿看清了来人,挺拔的身形忽然从椅子上跃起,轻飘如鸿毛般,向那人飘了过去。那道人影见状,不敢大意,也挥掌朝着颜聿攻去。
偌大的斗室内,灯光缭绕,洁白的墙面上,映出两道酣斗的人影。
拳风呼呼,掌风唰唰,室内强劲的真气飘荡,激得室内淡紫色的窗纱不断地飞舞着。不过片刻工夫,两人已经斗了数招。到了最后,只听得那人一声朗笑,收拳凝立,朝着颜聿一施礼道:“王爷,冒犯了。”
颜聿懒洋洋一笑,坐到椅子上,说道:“阿仁,多日不见,你的武艺又精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