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最近睡眠越来越少,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始终睡不安稳。她总会做噩梦,那燃烧的大火和漫天的血红总是会让她大汗淋漓地惊醒过来。而这一夜,却是秦玖几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竟然无梦。醒来时,天色已亮,她慢慢睁开眼睛,一时之间,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她眯了眯眼,这才发现,她是睡在屋檐上的,天光已经大亮,有阳光在树叶间跳跃着。
她又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是被颜聿抱在怀里的。她很乖顺地依靠在他的胸膛上,他有力的臂膀正环着她的腰肢,将她牢牢固定在怀里。强烈的男性气息灼灼地燃烧在颊边,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撞击着她的耳膜,一下又一下,强而有力地撼动着她的知觉。
秦玖不敢相信,她就是这样被他抱在怀里,睡了这一整夜。她仰起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颜聿下颌的优雅线条。
颜聿并没有睡,他很快发现秦玖醒了,他俯下头,秦玖看着那张俊美邪魅的脸渐渐在眼前放大,她半晌都不知该如何反应。颜聿低声问道:“睡得好吗?”他俊美的脸上带着丝丝倦色,似乎是一夜未眠。
秦玖推开颜聿,从他怀里坐了起来,抚了抚鬓边的乱发,“我昨日太累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颜聿动了动,只觉得胳膊和腿都已经麻木了,他唇角轻勾,“我看泪珠儿睡得那么香,我怎么舍得叫醒你。”
秦玖看到他的样子,便知道他这样抱了她一夜,胳膊一定麻了。她靠近他身前,轻轻捶打着他的胳膊,“玉衡,那你不叫醒我,也可以把我抱到屋里去啊。”
颜聿打了一个哈欠,凑到她面前,笑得贱贱的,“我要是将你抱到屋中,哪里能让泪珠儿给我捶胳膊呢。”
秦玖笑了笑,倒是从未想到,颜聿如此体贴。她嫣然一笑,转身坐在颜聿的腿上,伸臂搂住了颜聿的脖子,嫣然一笑道:“玉衡,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颜聿邪魅一笑,凑在她耳畔低声道:“别说是帮你一个忙,就是让我烧杀掠夺我都干,不过,我不能白干。”说着便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秦玖明白颜聿的意思,她眨了眨眼,正要满足他的要求,目光掠过他的唇角,双目忽然一眯。颜聿唇角的胭脂还没有擦去,原来他趁着她睡着时非礼她了,她竟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秦玖心中一惊,唇角的笑意便慢慢凝住了。
秦玖抬手抚过颜聿唇角,眸中闪过一丝凛然,“玉衡,这是什么东西?”
颜聿顿时像是偷吃的孩子被抓到了一般,忙顾左右而言他,“你方才说,让我帮什么忙来着?”
秦玖懒洋洋一笑道:“我想去天牢玩玩。”
“好,我来安排!”颜聿淡笑道。
秦玖嫣然一笑,不动声色地起身,离开了颜聿的怀抱。颜聿眯起眼睛,秦玖很是风情万种,但无论她是妖娆地笑还是妩媚地笑,无论她距离他多么近,甚至于在他怀里睡了一夜,醒来后,他却依然能感觉到她在刻意和他保持着一种遥远的距离感。
两人从屋顶上下来,各自梳洗好,便离开了无忧居。
颜聿还有他的事情做,昨日提审苏青,涉及了白家之案。他昨日已经和于宣说好,今日去御前请求重新审理白家之案。
秦玖则去了天牢。
天牢可以说是世间最阴森、最恐怖的地方,一旦到了这里,出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颜夙凝立在牢门口,凝视着坐在墙角稻草堆中的苏青。
“殿下,你来了。”苏青的声音极其平淡,没有丝毫的波澜。
颜夙没说话,一双冷眸定定逼视着他。
“殿下来此,想必不是问老臣军械走私一案,而是问白家之案吧!”苏青拖着脚上的镣铐,慢慢走到颜夙面前。及至他的目光扫过颜夙鬓边白发,蓦然一惊,惨然笑道:“原来,终究是让殿下发现了吗?”
颜夙冷眸一眯,隔着牢房的精铁栅栏,一把揪住了苏青的衣襟。
“苏青,你告诉我,她在哪里?”颜夙问出这句话时,声音是颤抖的。他怕问这个问题,更怕的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还是要问。
“她早死了!”苏青望着颜夙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否则,你这一夜之间鬓边的白发又是如何来的?殿下,这么多年,你竟还没有忘记她,难道苏苏不好吗?苏苏一点也不比她差!”
颜夙眸底悲痛的冷意一闪而过,他五指无力地松开,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这世上,没有哪一个女子,能比得过他心中的她。
他心中每一个角落都被她的一颦一笑占据,再觅不到一丝的缝隙。这红尘万丈,弱水三千,千娇百媚,他只爱她的端庄娴静,爱她的纤尘不染,爱她那颗关心江山社稷、百姓安危的心,爱她那一双能负担重任的柔弱肩头。
“殿下,老臣不怕死。可老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啊,白家不除,殿下是没有机会坐上那个位子的。而殿下竟然还喜欢上白素萱,更是不可能的。”
“住嘴!”颜夙冷冷说道,声音虽不